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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屈大均
炎州虽烟瘴,珍果足娱子。
子慕离支浆,能令颜色美。
可怜未及餐,仓卒归蒿里。
自作翡翠钗,自剪蒲桃绮。
簪服几何时,弃捐箧笥里。
汝生既柔脆,汝病复不已。
水土不相宜,卑湿损年纪。
家贫药饵少,夭枉非天理。
痛酷五中崩,我罪伊何矣。
《哭内子王华姜 其三》赏析
这首悼亡诗以岭南风物起兴,通过生活细节的追忆,展现诗人对亡妻的深切哀思。全诗可分为三个情感层次:
首四句以"离支浆"(荔枝汁)为记忆触点,勾勒出妻子生前娇憨之态。"炎州烟瘴"与"珍果娱子"形成张力,暗示妻子为爱情甘愿忍受南荒瘴疠。诗人特记妻子爱饮荔枝汁养颜的细节,使形象顿时鲜活。
中六句通过"翡翠钗""蒲桃绮"等遗物,构建出触目惊心的物是人非之感。"自作""自剪"的重复使用,强调妻子心灵手巧却红颜薄命。妆奁之物犹在箧笥,而伊人已逝,这种时空错位的写法倍增哀戚。
末八句转入沉痛反思,连用"柔脆""不已""不相宜"等词,层层递进剖析亡故原因。将妻子早逝归咎于水土、家贫、医药等现实因素,最终以"我罪伊何"的自责收束,展现出传统文人"未能护妻"的伦理焦虑。全诗在生活细节与哲学追问间往复,形成动人的情感张力。
现代文译文: 岭南虽弥漫瘴气,却有珍果供你欢愉。你最爱荔枝的甘浆,说能滋养容颜美丽。可怜还未及品尝,就匆匆归向黄泉。亲手制作的翡翠发钗,亲自剪裁的葡萄纹罗衣。这些首饰衣裳才用多久,就被永远遗弃在箱底。你生来就体质纤弱,病痛又缠绵不息。异乡水土与你不宜,低洼潮湿损耗元气。家境贫寒药物短缺,英年早逝岂是天意?五内如焚痛彻心扉,我的罪过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