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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屈大均
芝华采采未疗饥,南国飘零事事非。
烟雨又将春色去,林泉那得白云归。
萧疏素发惭金镜,寂寞青溪吊玉衣。
贫贱每忧知己厌,踟蹰人外对斜晖。
《秣陵感怀 其一》现代文译文:
采撷灵芝的华彩难解腹中饥, 江南漂泊万事皆非旧时意。 迷蒙烟雨卷走最后春色去, 山间清泉何处寻得白云归?
稀疏白发羞对铜镜照孤影, 独坐青溪畔追忆玉衣人。 贫贱常恐故交心生厌弃意, 徘徊人世边缘独对夕阳沉。
赏析:
这首七律以"饥"字开篇,奠定了全诗沉郁的基调。诗人通过四个层面的铺陈,展现了一个遗民知识分子在朝代更迭后的精神困境:
一、生存困境(首联) "芝华"与"未疗饥"形成强烈反差,暗示精神追求无法解决现实困顿。"事事非"三字道尽易代之痛,昔日繁华的江南已成伤心之地。
二、时光流逝(颔联) "烟雨"意象既写实景又喻时代风云,"春色去"暗指明朝覆亡。"白云归"用陶渊明《归去来兮辞》典,表达归隐不得的无奈。
三、容颜易老(颈联) "素发惭金镜"与李白"白发三千丈"异曲同工,铜镜映照的不仅是衰老容颜,更是无法挽回的旧日山河。"吊玉衣"暗指南明政权覆灭。
四、精神孤独(尾联) "知己厌"三字道尽遗民知识分子最深的恐惧——被时代抛弃。末句"踟蹰人外"的剪影,将个人命运与历史黄昏融为一体,余韵悠长。
全诗运用"芝华""白云""玉衣"等洁净意象与"饥""素发""贫贱"等现实困境形成张力,在时空交错中完成了一个前朝遗民的精神自画像。诗人善用典故而不着痕迹,此诗可视为明清易代之际知识分子心灵史的浓缩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