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屈大均
仙人空桐子,变化如阴阳。
朝霞一膏沐,神光流未央。
忘身故委蛇,八极纷翱翔。
伊予从之游,矫掌承玉浆。
日月如贯珠,吐纳养其黄。
庄生化蝴蝶,相遇鸿濛乡。
羽翼何葳蕤,餐花临扶桑。
东澥涌其波,浮云四飞扬。
尧轩去已久,斯民多忧伤。
苟非姑射人,谁能应帝王。
薄言税吾驾,深山垂衣裳。
《咏怀 其八》现代文译文:
仙人空桐子, 那仙人居住在空桐山上, 变化如阴阳。 身形变幻如同阴阳二气般莫测。 朝霞一膏沐, 朝霞为他沐浴涂脂, 神光流未央。 周身神光流转永不停息。
忘身故委蛇, 忘却形骸便如游蛇般自在, 八极纷翱翔。 在天地八方自由翱翔。 伊予从之游, 我愿追随他同游太虚, 矫掌承玉浆。 恭敬地捧起他赐予的琼浆。
日月如贯珠, 日月星辰如串起的珍珠, 吐纳养其黄。 呼吸间涵养着天地精华。 庄生化蝴蝶, 庄周梦中化作蝴蝶, 相遇鸿濛乡。 与我在混沌初开的境界相逢。
羽翼何葳蕤, 蝶翼多么华美繁盛, 餐花临扶桑。 在扶桑神木下啜饮花露。 东澥涌其波, 东海翻涌着波涛, 浮云四飞扬。 浮云在四方飘荡流转。
尧轩去已久, 尧帝的轩辕车驾早已远去, 斯民多忧伤。 百姓们满怀忧思。 苟非姑射人, 若不是那姑射山的神人, 谁能应帝王。 又有谁能担起帝王的重任。
薄言税吾驾, 且让我停下车驾, 深山垂衣裳。 在这深山里整理衣冠归隐。
赏析:
这首游仙诗展现了诗人对道家思想的深刻体悟。诗人以"空桐子"仙人为引,通过"阴阳变化""朝霞沐身"等意象,构建出瑰丽的神仙境界。"庄生化蝶"的典故运用巧妙,将道家齐物思想与游仙体验完美融合。
艺术手法上,诗人善用神话意象群,"扶桑""东澥"等元素营造出宏大的空间感。动词"翱翔""涌""飞扬"的连续使用,赋予诗歌强烈的动态美。结尾处"深山垂衣裳"的收束,既呼应开篇的仙人形象,又暗含归隐之志。
思想情感方面,诗人在神游八极的畅快中,仍不忘"斯民多忧伤"的现实关怀。"姑射神人"的用典,既表达了对治世能臣的期待,也流露出对现实政治的失望。全诗在仙幻与现实间自如切换,展现了诗人作为遗民诗人的复杂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