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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苏舜钦
交道今莫言,难以古义责。
锱铢较利害,便有太行隔。
余生性阔疏,逢人出胸膈。
一旦触骇机,四向尽戈戟。
平生交游面,化为虎狼额。
谤气惨不开,中者若病疫。
遂令老成人,坐是亦见斥。
既出芸香署,又下金华席。
摧辱实难任,官名亦非惜。
罪始职于予,时情未当隙。
今来濠水涯,日夜自羞惕。
高风激颓波,相遇过畴昔。
白璧露肺肝,晴云见颜色。
乃知天壤间,自有道义伯。
明日又告行,吁嗟四海窄。
《过濠梁别王原叔》现代文赏析
这首饱含血泪的赠别诗,是诗人政治生涯跌入谷底后的心灵独白。诗人以"锱铢较利害"开篇,道出北宋官场趋炎附势的世态炎凉。当权者计较分毫利益,如同巍峨太行横亘在真挚情谊之间,这种尖锐的批判直指庆历新政失败后的政治生态。
"余生性阔疏"六句构成震撼人心的蒙太奇:坦荡的诗人突然陷入"戈戟"环伺的险境,昔日好友瞬间化作"虎狼"。诗人用"谤气惨不开"的瘟疫意象,生动展现政治迫害的传染性与杀伤力。被贬出京的遭遇,在这里化作"芸香署"到"金华席"的空间位移,暗含从文化中心到边缘地带的巨大落差。
濠水相逢的转折处,诗人笔锋陡转。"高风激颓波"的相遇,既是对王原叔人格的礼赞,更是对道义力量的重新发现。"白璧露肺肝"的坦诚与"晴云见颜色"的明朗形成鲜明对比,在"四海窄"的喟叹中,我们看见一个政治受挫者如何在真挚友情中获得精神救赎。
全诗以"交道"始,以"道义"终,在揭露世态炎凉的同时,完成了对士人精神的崇高礼赞。诗人将个人遭遇升华为对士大夫气节的思考,使这首赠别诗具有了超越时空的永恒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