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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苏舜钦
阴闇必有鬼，高明者惟天。
鉴应未始忽，冥理有后先。
奸凶喜欺罔，放意快目前。
虎狼嚼生人，自适甘且鲜。
烈士共剑起，忿发如危弦。
人理已不胜，神报岂泯然。
惊呼彻上帝，洒血透九泉。
扪舌不敢语，咄咄徒自怜。
《苦调》现代文译文：
黑暗处必有鬼魅盘踞，至高至明者唯有苍天。天理昭彰从未疏忽，冥冥报应自有先后。奸邪之徒惯于欺瞒，放纵私欲只图眼前。如虎似狼啃噬生灵，反觉鲜美自得其乐。刚烈之士拔剑而起，愤懑如紧绷的弓弦。人间正义已然倾颓，天道报应岂会湮灭？悲呼直达天帝耳畔，热血浸透九重黄泉。紧咬舌根不敢发声，空自嗟叹徒留哀怜。
原创赏析：
诗人这首《苦调》以雷霆之笔劈开北宋社会的道德阴霾，在十二句诗中构建起天理与人欲的激烈对抗。诗人采用三组对比意象：首联"阴鬼/高明天"确立宇宙二元秩序，中段"虎狼/烈士"展现人间正邪对决，尾联"上帝/九泉"构成垂直审判空间。其中"虎狼嚼生人"五字尤为惊心，用食人意象解构了所谓"甘且鲜"的道德虚无主义。
艺术上，诗歌呈现出"抑—扬—抑"的情感曲线。前四句冷静陈述天理，中间四句突然爆发为血腥画面，"忿发如危弦"的比喻使情绪张力达到顶点。后四句却急转直下，以"扪舌""咄咄"的压抑姿态作结，这种由外放转向内敛的结构设计，深刻反映了士人在皇权高压下的精神困境。
历史维度上，此诗可视为庆历党争的文学投射。诗人作为改革派核心，亲历"奏邸之狱"的政治迫害，"洒血透九泉"既是预言也是谶语——其后范仲淹等果然接连遭贬。诗中"神报岂泯然"的诘问，实则是以天道正义质疑现实政治，这种将个人命运升华为宇宙命题的写法，开创了宋代政治诗的新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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