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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 徐志摩
我有一个恋爱──
我爱天上的明星;
我爱它们的晶莹:
人间没有这异样的神明。
在冷峭的暮冬的黄昏,
在寂寞的灰色的清晨,
在海上,在风雨后的山顶──
永远有一颗,万颗的明星!
山涧边小草花的知心,
高楼上小孩童的欢欣,
旅行人的灯亮与南针──
万万里外闪烁的精灵!
我有一个破碎的魂灵,
像一堆破碎的水晶,
散布在荒野的枯草里──
饱啜你一瞬瞬的殷勤。
人生的冰激与柔情,
我也曾尝味,我也曾容忍;
有时阶砌下蟋蟀的秋吟,
引起我心伤,逼迫我泪零。
我袒露我的坦白的胸襟,
献爱与一天的明星:
任凭人生是幻是真,
地球存在或是消泯──
太空中永远有不昧的明星!
《星辉与灵魂的契约——诗人<我有一个恋爱>新解》
在这首星光璀璨的抒情诗中,诗人以独特的意象群构建了一个超越性的精神宇宙。全诗以"明星"为核心意象展开三重精神维度的对话:永恒与瞬间、理想与现实、破碎与完整。
诗中"晶莹"的明星并非简单的自然物象,而是诗人精心构建的审美乌托邦。"暮冬的黄昏"与"灰色的清晨"构成时间坐标,"海上"与"山顶"形成空间坐标,在这广袤时空中闪烁的星群,实则是诗人对抗现实荒芜的精神灯塔。值得注意的是,诗人将"小草花"的卑微与"高楼孩童"的纯真并置,暗示着星光的普世性救赎力量。
"破碎的水晶"这一意象极具现代性隐喻,散落在枯草间的灵魂碎片,恰是五四时期知识分子精神困境的写照。诗人以"饱啜"一词完成从物质到精神的转化,使星光成为疗愈灵魂的甘露。在"蟋蟀的秋吟"与"泪零"的抒情场景中,诗人展现出浪漫主义诗人特有的敏感神经。
诗歌结尾处的宣言具有存在主义色彩,"不昧的明星"成为超越时空的永恒象征。这种将个体情感升华为宇宙意识的写法,既继承了屈原"天问"的传统,又融入了现代人对生命意义的哲学思考。在星光的见证下,诗人完成了个体生命与永恒宇宙的精神缔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