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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纳兰性德
阑珊火树鱼龙舞，望中宝钗楼远。
鞣鞠余红，琉璃剩碧，待属花归缓缓。
寒轻漏浅。
正乍敛烟霏，陨星如箭。
旧事惊心，一双莲影藕丝断。
莫恨流年似水，恨消残蝶粉，韶光忒浅。
细语吹香，暗尘笼撰，都逐晓风零乱。
阑干敲遍。
问帘底纤纤，甚时重见？不解相思，月华今夜满。
《灯影阑珊处的千年叹息》
这首《齐天乐·上元》是诗人在元宵佳节写下的千古绝唱。词人以细腻的笔触勾勒出一幅灯火阑珊的元宵夜景，却在繁华背后道尽人世沧桑。
上阕开篇"阑珊火树鱼龙舞"，以动衬静，热闹的鱼龙舞与渐熄的灯火形成鲜明对比。"鞣鞠余红，琉璃剩碧"六个字，将节后残存的彩灯写得如在目前。词人独立寒夜，看烟霏乍敛，流星如箭，忽然"一双莲影藕丝断"，道破前尘往事。这里的"莲影"意象，既实指元宵花灯中的莲灯，又暗喻逝去的爱情，一语双关，令人拍案。
下阕转入深沉的人生慨叹。"莫恨流年似水"看似豁达，实则沉痛。纳兰以"消残蝶粉"喻指青春易逝，韶光短暂。"细语吹香"三句，写尽往事如烟、随风飘散的怅惘。结尾处"问帘底纤纤，甚时重见"的痴问，与"不解相思，月华今夜满"的无奈，将词人的相思之苦推向高潮。满月本应团圆，却更衬出词人的形单影只，这种反衬手法，倍增其哀。
全词以元宵灯火起兴，以月满相思作结，在时间上完成了一个从黄昏到深夜的完整轮回。诗人以其特有的敏感，在节日喧闹中捕捉到最深的孤独，在灯火辉煌处看见最暗的忧伤。这种"以乐景写哀"的手法，正是纳兰词最动人的特质。词中"藕断丝连"的意象运用，"以景结情"的结构安排，都展现出词人高超的艺术造诣。八百年来，这首词以其凄美的意境、深沉的情感，持续打动着一代又一代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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