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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 卢纶
白水遍沟塍,青山对杜陵。
晴明人望鹤,旷野鹿随僧。
古柳连巢折,荒堤带草崩。
阴桥全覆雪,瀑溜半垂冰。
斗鼠摇松影,游龟落石层。
韶光偏不待,衰败巧相仍。
桂树曾争折,龙门几共登。
琴师阮校尉,诗和柳吴兴。
舐笔求书扇,张屏看画蝇。
卜邻空遂约,问卦独无征。
投足经危路,收才遇直绳。
守农穷自固,行乐病何能。
掩帙蓬蒿晚,临川景气澄。
飒然成一叟,谁更慕鶱腾。
《樊川早春行吟录》
赏析: 这首五言排律展现了诗人晚年隐居生活的复杂心境。诗人以樊川早春为画布,用"白水""青山"起笔,勾勒出杜陵郊野的素净轮廓。中段"古柳""荒堤"六联工笔描绘残冬痕迹,松影龟踪间暗藏时光流逝之叹。"韶光"句转折,引出对往昔文酒风流的追忆,琴诗书画的雅趣与当下"蓬蒿晚"的寂寥形成强烈反差。尾联"飒然成一叟"的自画像,以反诘收束,道尽才子暮年放下功名后的通透与苍凉。
现代文译文: 沟渠田埂间泛着未消的雪水, 杜陵正对着远处青色山峦。 晴空下有人仰望着飞鹤, 野鹿温顺地跟在僧人后边。 老柳树上鸟巢连着断枝, 荒废的堤坝带着野草塌陷。 背阴的小桥完全被积雪覆盖, 瀑布垂落处悬着半截冰帘。 松鼠打闹摇动松枝的影子, 游龟从层叠的岩石滑向深潭。 美好时光总是不肯停留, 衰败的痕迹却接连不断。 想起当年争折月宫桂枝, 几人同登过科举的龙门? 我们像阮籍般抚琴饮酒, 效仿柳恽吴兴唱和诗篇。 舔笔题字在友人折扇上, 张挂画屏细辨蝇头小楷。 相约比邻而居终成空谈, 占卜前程偏偏没有应验。 涉足仕途尽是险峻道路, 施展才华总遇严苛准绳。 固守农耕虽穷却能自足, 想要行乐奈何病体难安。 傍晚合起书卷掩入蒿草, 面对河川气象格外澄明。 萧瑟风中已成白发老叟, 谁还羡慕那展翅的飞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