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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 先秦佚名
信彼南山，维禹甸之。畇畇原隰，曾孙田之。我疆我理，南东其亩。
上天同云。雨雪雰雰，益之以霡霂。既优既渥，既沾既足。生我百谷。
疆埸翼翼，黍稷彧彧。曾孙之穑，以为酒食。畀我尸宾，寿考万年。
中田有庐，疆埸有瓜。是剥是菹，献之皇祖。曾孙寿考，受天之祜。
祭以清酒，从以骍牡，享于祖考。执其鸾刀，以启其毛，取其血膋。
是烝是享，苾苾芬芬。祀事孔明，先祖是皇。报以介福。万寿无疆。
南山之信：一场农耕文明的祭祀诗学
《信南山》以"信"字开篇，奠定了整首诗庄重虔诚的基调。这个"信"不是简单的相信，而是对南山所象征的农耕文明根基的笃定信仰，是对大禹治水功业的永恒记忆，更是对天地运行规律的敬畏与臣服。诗人以祭祀者的身份，将个人命运与土地、祖先、神灵紧密联结，构建了一个完整的宇宙认知体系。
诗中"畇畇原隰"的田野，"黍稷彧彧"的庄稼，展现的不仅是自然景观，更是周人农耕文明的生存图景。大禹治水的传说成为这片土地合法性的神圣注脚，而"曾孙田之"的现实耕作，则将神话历史与当下生活完美衔接。这种衔接不是断裂的，而是通过祭祀仪式中"献之皇祖"的环节，形成了一条从神话到历史再到现实的时间通道。
在"雨雪雰雰，益之以霡霂"的自然描写中，我们看到了周人对天象的细腻观察与诗意表达。雨水"既优既渥，既沾既足"的渐进过程，暗示着农耕文明对自然节律的深度把握。这种把握不是征服，而是顺应与感恩——"生我百谷"四个字，道出了先民对自然馈赠的朴素认知。
祭祀场景的描绘尤其值得注意。"清酒"与"骍牡"的祭品，"鸾刀"开启牺牲的仪式，"血膋"升腾的香气，共同构成了一个多重感官的祭祀现场。"苾苾芬芬"的叠词运用，不仅模拟了香气弥漫的状态，更营造出人神交感的神秘氛围。在这种氛围中，"先祖是皇"不再是一句空泛的赞颂，而是祭祀者真切感受到的精神存在。
《信南山》最终指向的是"万寿无疆"的生命祝福。这不是个体生命的无限延长，而是通过祭祀仪式，将个体生命融入家族、土地与神灵的永恒循环中。在这循环里，曾孙的耕作与皇祖的庇佑，人的虔诚与神的赐福，当下的丰收与永恒的秩序，都获得了诗意的统一。这种统一，正是华夏农耕文明最深厚的信仰底色。
现代文译文：
看那南山巍峨耸立，大禹曾治理这方土地。 平坦整齐的田野湿地，曾孙在此辛勤耕耘。 我们划分疆界整理田地，南北东西阡陌纵横。 天空阴云密布统一，雪花纷飞飘扬洒落，更有细雨绵绵滋润。 雨水充沛土地湿润，浸润充足恰到好处，滋养我们百谷生长。
田界整齐排列有序，黍米高粱茂盛丰美。 曾孙收获这些谷物，用来酿造美酒食粮。 献给神主和宾客享用，祈愿长寿万年无疆。 田间建有农人小屋，田埂边上瓜果累累。 有的切开有的腌制，虔诚奉献伟大先祖。 曾孙因此得享长寿，承受上天赐予洪福。
祭祀先用清醇美酒，再献赤色公牛牺牲，供奉列祖列宗神灵。 手持饰铃的祭刀，分开牺牲的皮毛，取用脂肪和鲜血。 这是冬祭这是献享，香气浓郁四处飘散。 祭祀仪式完备周详，先祖神灵多么辉煌。 必将回报宏大福泽，赐我万寿永远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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