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欧阳修
都城车马日喧喧,虽有离歌不惨颜。
岂似客亭临野岸,暂留樽酒对青山。
天街树绿腾归骑,玉殿霜清缀晓班。
莫忘西亭曾醉处,月明风溜响潺潺。
席上送刘都官
都城车马喧喧嚣,离别虽有歌不惨颜。
岂能像在郊亭饯别,临水临山对饮青山间。
月下树影越青骢,清晨宫廷霜重照朝班。
请别忘记我共醉,月光寒夜清泉潺潺响。
宋神宗熙宁四年,西京(洛阳)留守庞籍很赏识他,又亲自出送并把女儿许配给欧阳修的儿子。这年秋末,刘敞从洛阳调到江淮某地作官,临行前在酒宴上赋诗送行。诗人即席和作此诗,表达了对友人离别的感慨之情。
首联写都城车马喧嚣扰人,离歌虽多但因有朋友在侧而不觉悲惨。与友人离别固然不好,但置于日夜喧嚣、污浊的都城则毕竟是难免的,内心应该还是有一种慰藉。况且两人对酌聊天儿时感到友情似乎可延长;通过彼此慰藉的生活对比表现出两位诗人互相照顾和安慰。诗写的是真情实感。作者自注:“都城临野岸,临野岸亭饯。”刘敞诗亦云:“亭前野水波滔滔。”即指此事。诗以闲雅笔调写出临亭送别的独特情景:“天街树绿腾归骑,玉殿霜清缀晓班。”它说明朋友将从此地出发,踏上归途;同时说明此时季节正当金秋,时令正当黎明以前。西沉的玉兔又在东升的旭日旁边点缀了“晓”字。所以这个“清”字又是和晨光初露相联结的。而一个“腾”字又把眼前众多的骑手化成了若干条活动的光带,比之只用“四散”、“纷纷”之类的字眼效果要鲜明得多。句中饱含着对友人的体贴关怀,可谓一丝不苟。这一联把时间、地点、人物情绪及事件叙述得很完整,语言也很优美,意蕴十分丰富。最后二句说不要忘记西厅曾一同畅饮的欢乐之处,那夜月明之夜仿佛仍可听到泉水潺潺之声。“西厅”指洛阳府治中的西斋(或西厅),它位于西京洛阳的城西。“醉处”是指这次饯别宴会中痛痛快快一醉方休的地方。
作者劝友人莫要忘却此处“醉处”,正是提醒友人把此处看得贵重,应该重情爱惜与自己的友谊。“莫忘”二字语带双关。另有作者自已也千万不能忘记的事。月夜如此宁静美丽而又有些寒意;夜晚很适合对饮独酌或高谈阔论。“风溜”二字颇有深意。今已人去楼空,此地阒无一人,但似乎还似乎听得见当时那种舒畅自由、富于兴味的谈笑声,这里好象还有当时的声响尚在延续……诗所描写的临行前饯别场面和惜别情景写得情意绵绵意深长,具有很强的感染力。
这首送别诗写得十分优美动人。它之所以具有很强的感染力,首先是因为它所描写的是一幅优美动人的生活图画:都城的繁忙、喧嚣与郊亭的闲雅、宁静形成强烈的对比;离别的凄凉与送别的温馨也形成强烈的对比。同时又用富有特征性的语言绘声绘形地表现了这一图画的内涵:都城的喧嚣扰乱和郊亭的宁静安谧;友人的孤独和依依惜别之情;明丽的秋景和清朗的晓色;即将踏上征途的刘敞和即将为他送行的欧阳修……这一切都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其次是因为作者善于在抒情写景中寄寓深意。他劝友人不要忘记西厅曾一同畅饮的欢乐之处,实际上是提醒友人要像两人那样重情爱惜,表现出一种发自心底的感情。“天街”、“野岸”、“离亭”、“夕阳”、“归骑”等等的字面都十分富于象征和暗示性,“酒樽”、“晓色”、“晓班”也均蕴含着醒着的意识和心象。这些都增强了这首诗的艺术魅力。此诗写友情写得那样深挚感人,语言也写得那样轻盈优美、富有韵味;同时每句中又包含着深刻的生活哲理耐人寻味。这些也是这首诗所以动人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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