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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 李贺
秋至昭关后，当知赵国寒。
系书随短羽，写恨破长笺。
病客眠清晓，疏桐坠绿鲜。
城鸦啼粉堞，军吹压芦烟。
岸帻褰沙幌，枯塘卧折莲。
木窗银迹画，石磴水痕钱。
旅酒侵愁肺，离歌绕懦弦。
诗封两条泪，露折一枝兰。
莎老沙鸡泣，松干瓦兽残。
觉骑燕地马，梦载楚溪船。
椒桂倾长席，鲈鲂斫玳筵。
岂能忘旧路，江岛滞佳年。
《秋夜病榻上的江南断章》
【现代文译文】 秋意漫过昭关时 你该知晓赵地的寒 托鸿雁捎去短笺 写不尽的长恨刺破纸背
病中人独卧黎明 梧桐叶坠下最后一片青翠 城堞上寒鸦啼破晨雾 军号声压弯芦苇的白烟
掀开纱帐见沙岸 枯塘里倒伏着断茎残莲 木窗凝着霜花的银痕 石阶上水迹如散落的铜钱
浊酒烧灼着愁肠 离歌在松动的琴弦打转 诗句里封存两行清泪 晨露折断一枝幽兰
莎草枯黄沙鸡哀鸣 屋脊瓦兽在风蚀中崩残 醒时似骑燕地骏马 梦里又见楚溪归船
椒桂香倾覆了华筵 鲈鱼在玉盘中闪着寒光 怎能遗忘归乡路 在这江岛虚度了最好的时光
【赏析】 这首病中寄怀之作展现了诗人诗歌"幽冷奇绝"的独特风格。全诗以"病酒"为引，通过十二组意象群构建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秋夜世界。
开篇"昭关""赵国"的时空错位，暗示诗人身处异乡的疏离感。"系书随短羽"与"写恨破长笺"形成精妙对仗，书信的有限承载与恨意的无限延伸构成张力。中段连用"疏桐""城鸦""枯塘"等衰败意象，木窗上的"银迹"与石磴上的"水痕"这些细微观察，展现诗人敏锐的感知力。
"旅酒侵愁肺"四句转入内心剖白，将抽象的愁绪具象化为可"封存"的泪珠与可"折断"的兰花。结尾处"椒桂""鲈鲂"的盛宴回忆与"江岛滞佳年"的现实困顿形成强烈反差，凸显诗人对生命流逝的焦虑。
全诗在现实与梦境间不断切换，病榻上的困顿与精神上的飞驰形成奇特平衡，正是诗人"诗鬼"风格的典型体现。那些破碎的意象如同被秋风吹散的落叶，在记忆的漩涡中重新组合成凄美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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