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李贺
方花古础排九楹,刺豹淋血盛银罂。
华筵鼓吹无桐竹,长刀直立割鸣筝。
横楣粗锦生红纬,日炙锦嫣王未醉。
腰下三看宝玦光,项庄掉箾拦前起。
材官小臣公莫舞,座上真人赤龙子。
芒砀云瑞抱天回,咸阳王气清如水。
铁枢铁楗重束关,大旗五丈撞双环。
汉王今日须秦印,绝膑刳肠臣不论。
《血色盛宴中的权力博弈——诗人<公莫舞歌>新解》
现代文译文: 雕花古础托起九根殿柱, 豹血淋漓注满银质酒器。 盛宴笙歌却无丝竹雅乐, 长刀森立斩断古筝清音。 门楣粗锦织就赤红纹路, 烈日炙烤锦缎艳如血痕。 腰间三次瞥见玉玦寒光, 项庄掷鞘拦路剑舞将起。 小小材官劝诫"公莫起舞", 座上真龙天子赤帝后裔。 芒砀祥云萦绕紫气东来, 咸阳王气澄澈似水空明。 铁铸门闩重重锁闭雄关, 五丈旌旗撞响双金环。 汉家君王今朝必取秦玺, 断膝剖肠臣子万死不辞。
深度赏析: 诗人此诗以鸿门宴为表,实则构建了一个多重隐喻的权力场域。诗人通过六个层次展开艺术建构:
一、空间建构 "九楹"大殿与"铁枢重关"形成封闭的权力容器,粗锦红纬与豹血银罂构成血色视觉系统,营造出令人窒息的威压感。这种空间书写实为晚唐宫廷政治的投影。
二、器物象征 诗中的器物系统极具张力:宝玦象征权谋,长刀代表暴力,银罂暗喻奢靡。特别是"割鸣筝"的意象,将音乐暴力化,暗示艺术沦为权力附庸。
三、历史重构 诗人将刘邦神话为"赤龙子",却通过"王未醉"的细节暗示其清醒的权谋。这种对正史的有意改写,折射出诗人对权力本质的深刻认知。
四、身体政治 "绝膑刳肠"的惨烈誓言与"三看宝玦"的微妙动作形成对比,展现权力场中身体既是工具又是赌注的双重性。
五、色彩修辞 全诗构建赤红(豹血、红纬)与冷铁(铁枢、银罂)的色系碰撞,配合"清如水"的突然介入,形成极具冲击力的视觉政治学。
六、声音政治 诗中声音描写极具层次:被割的筝鸣、撞环的旗响、无声的宝玦微光,共同构成权力博弈的听觉维度。
此诗的艺术突破在于:将历史场景转化为抽象的权力场域模型,每个意象都是可拆卸的象征部件。诗人以诗人的敏感捕捉到权力运作的残酷美学,其现代性甚至超越了唐代的政治讽喻诗传统。在"汉王须秦印"的结局中,暗含着对权力更迭永恒轮回的哲学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