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李贺
九月大野白,苍岑竦秋门。
寒凉十月末,露霰濛晓昏。
澹色结昼天,心事填空云。
道上千里风,野竹蛇涎痕。
石涧涷波声,鸡叫清寒晨。
强行到东舍,解马投旧邻。
东家名廖者,乡曲传姓辛。
杖头非饮酒,吾请造其人。
始欲南去楚,又将西适秦。
襄王与武帝,各自留青春。
闻道兰台上,宋玉无归魂。
缃缥两行字,蛰虫蠹秋芸。
为探秦台意,岂命余负薪。
《秋途心事:诗人<自昌谷到洛后门>的时空迷宫》
赏析: 诗人此诗构建了一个多维度的时空迷宫。开篇"九月大野白"至"鸡叫清寒晨"八句,以蒙太奇手法剪辑秋日旅途:大野苍茫、寒露霰雾、蛇涎竹痕、冻涧波声,每个意象都渗透着诗人内心的寒意。"澹色结昼天,心事填空云"二句尤为精妙,将无形心事具象为充塞天地的云霭,形成内外交融的意境。
中段"强行到东舍"以下,叙事突然转向具体人事,却暗藏玄机。"杖头非饮酒"暗示此行别有深意,"姓辛"与"廖"的姓氏游戏(辛廖合为"悚"字)透露出诗人的不安。结尾"襄王与武帝"六句,将历史人物(楚襄王、汉武帝、宋玉)与眼前"缃缥两行字"的蠹简并置,在古今叠印中叩问命运——诗人像探寻秦台秘密的方士,却不得不面对"负薪"的现实困境。
现代文译文: 九月的原野一片苍茫 青黑山崖耸立如秋之门 十月底的寒气里 晨昏笼罩着露珠与冰霰 惨淡的天色凝固在白昼 我的心事填满了空中的云 长风吹拂千里道路 野竹上蜿蜒着蛇涎的痕迹 石涧里冻结的流水声 伴着雄鸡啼破清寒的黎明 我勉强来到东边屋舍 解下马匹拜访旧邻 主人名叫廖先生 乡里却传他本姓辛 手杖顶端不是酒壶 我专程来请教这位高人 本打算南下去往楚地 又转念要西行奔赴秦关 楚襄王与汉武帝 各自在史册里永葆青春 听说兰台高阁之上 宋玉的魂魄仍未归来 绢帛上两行褪色字迹 像秋芸被蠹虫蛀蚀 为探寻秦台仙境的真意 难道就注定要我背负柴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