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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 李贺
洞庭明月一千里，凉风雁啼天在水。
九节菖蒲石上死，湘神弹琴迎帝子。
山头老桂吹古香，雌龙怨吟寒水光。
沙浦走鱼白石郎，闲取真珠掷龙堂。
幻灭的仪式：诗人《帝子歌》中的神性解构
洞庭湖的月光铺展千里，凉风送来孤雁的啼鸣，天空倒映在水中——诗人以惊人的空间感开启《帝子歌》的幻境。这不是普通的自然描写，而是一个神性世界正在崩塌的序曲。九节菖蒲在石上枯萎，这个细节暴露出神圣植物的死亡；湘水之神弹琴相迎，却更像一场无人见证的独奏；山头的老桂散发着"古香"，暗示芬芳早已随时间消散。
诗人以"雌龙怨吟"颠覆了传统龙的神圣形象。这条雌龙不再腾云驾雾，而是在寒冷的水光中哀怨低吟，展现了被遗忘神祇的凄凉处境。"沙浦走鱼白石郎"的意象尤为奇特——鱼群逃离，白石郎（水神）徒具形式，暗示着祭祀对象的空洞化。结尾"闲取真珠掷龙堂"看似随意，实则揭示了祭祀行为已沦为无意义的仪式。真珠本应珍贵，却被随意投掷，折射出人对神的态度从敬畏到轻慢的转变。
在这首诗中，诗人以惊人的意象组合能力，构建了一个神性消退的世界。每个意象都承载着双重意义：既呈现神话场景，又暗示其虚幻本质。月光、雁啼、老桂、寒水等意象共同营造出凄清迷离的意境，而菖蒲之死、雌龙怨吟、走鱼等细节则不断瓦解着这个神话世界的可信度。
《帝子歌》展现了诗人对传统神话的大胆重构。在他笔下，神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而是会衰老、会哀怨、会被遗忘的悲剧形象。这种处理方式，既反映了中唐时期人们对传统信仰的怀疑态度，也体现了诗人个人对生命无常、一切终将消逝的深刻体悟。诗歌最后留下的，是一个仪式仍在进行但意义已经消散的荒诞场景，恰如那个时代精神信仰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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