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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李清照
小楼寒，夜长帘幕低垂。恨萧萧、无情风雨，夜来揉损琼肌。也不似、贵妃醉脸，也不似、孙寿愁眉。韩令偷香，徐娘傅粉，莫将比拟未新奇。细看取、屈平陶令，风韵正相宜。微风起，清芬酝藉，不减酴醿。
渐秋阑、雪清玉瘦，向人无限依依。似愁凝、汉皋解佩，似泪洒、纨扇题诗。朗月清风，浓烟暗雨，天教憔悴度芳姿。纵爱惜、不知从此，留得几多时。人情好，何须更忆，泽畔东篱。
《霜魂：诗人白菊词中的孤高美学》
赏析： 诗人这首《多丽·咏白菊》以白菊为媒介，构建了一个超越时空的精神对话场域。上阕开篇"小楼寒"三字即奠定孤清基调，词人将白菊置于"无情风雨"的摧残中，却以双重否定句式"也不似"将其与历史上的艳俗形象划清界限。在否定杨贵妃的醉态与孙寿的愁眉后，更以"韩令偷香，徐娘傅粉"的典故，彻底解构了传统花卉描写的香艳范式。
中阕转入正面咏叹，词人慧眼独具地将白菊与屈原、陶渊明等高士并置。"风韵正相宜"五字，完成了白菊从物象到精神象征的升华。随后"清芬酝藉"的嗅觉描写与"雪清玉瘦"的视觉刻画相得益彰，使白菊既具物质形态又含精神气质。特别精妙的是"向人无限依依"的拟人笔法，赋予白菊以知人情、解人意的灵性。
下阕连续运用"汉皋解佩""纨扇题诗"两个典故，将白菊的凋零与古代失意文人的命运叠印。在"朗月清风"与"浓烟暗雨"的意象对举中，展现出命运的无常与生命的脆弱。结尾"泽畔东篱"的并置尤为深刻，既呼应了开篇的屈原意象，又暗合陶渊明的采菊典故，形成完美的意象闭环。
现代文译文： 独居小楼寒意侵人，长夜漫漫帘幕低垂。可恨那萧瑟无情的风雨，昨夜摧残了白菊琼玉般的花瓣。它既不像杨贵妃醉后的娇颜，也不似孙寿故作愁态的眉弯。韩寿偷香的艳事，徐娘半老的妆容，这些陈旧的比喻都配不上它的新奇。仔细品赏，只有屈原的高洁、陶潜的淡泊，才与它的风骨相得益彰。微风吹过，清雅的芬芳含蓄蕴藉，丝毫不逊于酴醿花的浓香。
深秋将至，白菊如雪般清透，似玉般清瘦，对人流露无限眷恋。它凝愁的姿态，宛如汉水畔解佩赠珠的郑交甫终失所爱；它垂露的模样，恰似班婕妤在纨扇上题写怨诗。无论是明月清风的良夜，还是烟雨迷蒙的昏昼，上天偏要这芳华在憔悴中消逝。纵然百般怜惜，也不知从此还能留住几时。只要世人懂得欣赏，又何必总是追忆，那屈原行吟的泽畔，陶潜采菊的东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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