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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 柳宗元
城上日出群乌飞，鸦鸦争赴朝阳枝。
刷毛伸羽和且乐，尔独落魄今为何？
无乃慕高近白日，三足妒尔令尔疾？
无乃饥啼走路旁，贪鲜攫肉人所伤？
翘肖独足下丛薄，口衔低枝始能越。
还顾泥涂备蝼蚁，仰看栋梁防燕雀。
左右六翮利如刀，踊身失势不得高。
支离无趾犹自免，努力低飞逃后患。
《跂乌词》现代文译文：
城头朝阳初升群鸦飞舞， 呱呱争抢着朝阳下的树枝。 它们梳羽展翅多么欢畅， 为何唯独你落魄至此模样？ 莫非是向往高处接近太阳， 三足金乌嫉妒让你受伤？ 或许是饥饿哀鸣在路旁， 贪食鲜肉反被人所伤？ 你单足跳跃在灌木丛中， 只能叼着低枝勉强飞动。 既要提防地上蝼蚁侵袭， 又要仰望梁间燕雀相欺。 左右翅膀锋利如刀， 却因残疾难以飞高。 肢体残缺尚能自保， 努力低飞躲避灾祸。
赏析：
这首寓言诗以一只残疾乌鸦的遭遇，暗喻了诗人自身的政治处境。诗中运用了多重对比手法：群鸦欢腾与跂乌落魄的对比，高空理想与低处现实的对比，完整羽翼与残缺身体的对比，构成了一幅充满张力的画面。
"三足妒尔令尔疾"一句尤为巧妙，既用三足乌的典故暗示政治斗争，又以乌鸦残缺的身体象征政治迫害带来的创伤。诗人通过乌鸦"仰看栋梁防燕雀"的细节，生动展现了弱势者在强权下的生存困境。
最后四句"支离无趾犹自免，努力低飞逃后患"道出了全诗主旨：在险恶环境中，唯有认清现实、放低姿态才能保全自身。这既是动物的生存智慧，也是诗人历经政治风波后的人生感悟。全诗托物言志，将个人遭遇升华为具有普遍意义的人生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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