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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黄景仁
短帆拂哓春江上，鲜云生缬波如掌。
一声转柁过苍岩，惊起白鸥飞两两。
三山已尽牛渚来，巉崖三面排江开。
昔人一矢斗天险，即今无浪犹风雷。
我来舍舟登绝壁，万丈高寒荡心魄。
水深不见燃犀人，断霞鱼尾星星赤。
《晓发牛渚矶》现代文译文：
春江拂晓时分，短帆轻掠水面，朝霞染红的云朵倒映在掌纹般的波纹里。舵声一转绕过青黑山岩，惊起成双的白鸥翩然飞起。
三山渐远牛渚矶已在眼前，三面峭壁如刀劈开江流。古人曾在此一箭射穿天险，而今无风无浪仍似雷鸣轰响。
我离舟登上万丈绝壁，凛冽高空震荡心魂。深水处再不见燃犀照怪的温峤，唯有残霞如鱼尾散落点点猩红。
赏析：
本诗以"牛渚矶"这一历史名迹为切入点，展现了诗人独特的山水感悟与历史沉思。全诗可分三个层次：
首四句写拂晓行舟之景，"短帆拂晓"与"鲜云生缬"形成色彩碰撞，"波如掌"的比喻新颖贴切。转舵惊鸥的细节，以动衬静，展现清晨江面的空灵。
中四句转入历史空间，"三面排江"的险峻地貌与"一矢斗天险"的典故（指东晋周处射蛟传说）相呼应。"无浪犹风雷"的夸张笔法，将历史回声具象化。
末四句登高抒怀，"万丈高寒"的生理感受与"荡心魄"的心理体验交融。结句"燃犀人"（用温峤牛渚燃犀照水怪典）的缺席与"鱼尾霞"的绚烂形成古今对照，暗示神话时代的消逝与诗人孤独的现代处境。
诗人善用"缩地法"，将空间转换（舟行→登岸）、时间维度（现实→历史）、感官体验（视觉→听觉→触觉）熔于一炉。诗中"白鸥两两"与"星星赤"的点染技法，继承王维"诗中有画"的传统，而峭拔的句势又显露出韩愈式的奇崛风格。最终在历史遗迹前，诗人完成了从旁观者到亲历者的身份转变，留下怅惘的审美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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