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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黄景仁
毡帐如云甲光黑,饮马完颜至江北。
六州连弃两淮墟,半壁江东死灰色。
雍公仓卒来犒师,零星三五残兵随。
勤王一呼草间集,督军不来来亦迟。
万八千人同一泣,卓然大阵如山立。
海陵走死贼臣诛,顺昌以来无此捷。
降旗斫倒十丈长,六飞安稳回建康。
此时长驱有八可,以笏画地言琅琅。
不可与言言不必,肯复中原岂今日?五路烽烟百战平,二巴门户崇朝失。
即今青史尚馀悲,即今战处留荒祠。
寒芦半没杨林口,白浪犹冲采石矶。
江淮制置亦人杰,下流观望何无策?再造居然赖此人,不是儒生敢轻敌! 肃爽须眉一代雄,谁令遗骨老蚕丛?招魂纵有归来日,应在吴山第一峰。
《虞忠肃祠》现代文译文:
金兵的毡帐如乌云压境,铁甲寒光映黑天,饮马长江北岸来势汹。六州接连沦陷两淮成焦土,半壁江山笼罩死寂的灰蒙。
雍公匆忙赶来犒劳军队,身后只跟着零星残兵。振臂一呼勤王义士从草丛聚集,本该督战的援军迟迟不见影踪。
一万八千将士同声悲泣,却将战阵筑得如铁壁铜墙。海陵王败逃佞臣伏诛,自顺昌大捷后再无这般辉煌。
砍倒十丈长的敌军降旗,天子车驾安然返回建康。此时本可乘胜追击有八条理由,他执笏画地陈词声震朝堂。
对不可理喻者何必多言,收复中原岂能指望今日功成?五路战火经百战终得平息,两巴要塞竟在旦夕间陷倾。
至今青史读来仍带余悲,古战场唯留荒祠伴残阳。芦苇半掩着杨林渡口,白浪依旧拍打采石矶旁。
江淮统帅本是当世人杰,下游诸将为何袖手观望?再造山河终究仰仗此人,莫道书生不敢直面刀光!
那凛然风骨的一代雄杰,谁让忠骨埋没在蜀道蚕丛?纵使招魂有日归来,也该在吴山最高峰上长驻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