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韦庄
浣花溪上如花客,绿闇红藏人不识。
留得溪头瑟瑟波,泼成纸上猩猩色。
手把金刀擘彩云,有时剪破秋天碧。
不使红霓段段飞,一时驱上丹霞壁。
蜀客才多染不供,卓文醉后开无力。
孔雀衔来向日飞,翩翩压折黄金翼。
我有歌诗一千首,磨砻山岳罗星斗。
开卷长疑雷电惊,挥毫只怕龙蛇走。
班班布在时人口,满袖松花都未有。
人间无处买烟霞,须知得自神仙手。
也知价重连城璧,一纸万金犹不惜。
薛涛昨夜梦中来,殷勤劝向君边觅。
《乞彩笺歌》现代文译文:
浣花溪畔有位如花般明艳的隐士, 在绿荫红影间鲜为人知。 他截取溪水荡漾的碧波, 泼洒成纸上艳若猩猩的血色。 手持金刀裁开彩云, 时而剪碎秋日的晴空。 不让虹霓片片飞散, 顷刻间将它们驱上丹霞壁。
蜀地才子太多,彩笺供不应求, 卓文君醉后也无力再制。 孔雀衔来的彩笺向着太阳飞舞, 翩翩姿态压弯了黄金羽翼。
我怀藏诗作千首, 字字磨砺如山川,句句罗列似星辰。 展开诗卷常疑有雷电惊现, 挥毫时唯恐墨迹化作龙蛇游走。 诗篇虽在时人口中传诵, 衣袖里却寻不到半片松花笺。
人间无处可买这云霞般的彩笺, 须知它必是出自仙人之手。 明知其价值堪比连城璧玉, 万金一纸也毫不吝惜。 昨夜薛涛在梦中相访, 殷切劝我向君求取这珍品。
赏析:
这首《乞彩笺歌》展现了诗人对薛涛笺的极致推崇与渴求。诗人通过三个层次递进展开:
首先以瑰丽想象描绘彩笺制作过程(1-8句),将浣花溪隐士制笺的场景神话化,"擘彩云"、"剪秋天"等意象使制笺过程充满仙气。接着以蜀地文人才子(9-12句)的供不应求侧面烘托彩笺珍贵。
继而转入自身创作需求(13-20句),"雷电惊"、"龙蛇走"的比喻凸显诗作气势,与"松花未有"形成强烈反差。最后借薛涛入梦(21-24句),将乞笺行为诗化,既表达对薛涛笺的仰慕,也暗含对已逝才女的追念。
艺术上,全诗想象奇绝,比喻新颖(如"孔雀衔笺"),色彩浓烈(猩猩色、丹霞、黄金等),在追求彩笺的表象下,蕴含着对完美艺术载体的永恒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