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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姜夔
苔枝缀玉。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客里相逢,篱角黄昏,无言自倚修竹。昭君不惯胡沙远,但暗忆、江南江北。想佩环、月夜归来,化作此花幽独。
犹记深宫旧事,那人正睡里,飞近蛾绿。莫似春风,不管盈盈,早与安排金屋。还教一片随波去,又却怨、玉龙哀曲。等恁时、重觅幽香,已入小窗横幅。
《疏影·苔枝缀玉》现代文译文:
苔藓斑驳的枝头缀着玉般的梅花,一对翠绿的小鸟相依栖息在花枝上。异乡的黄昏里,我在竹篱角落遇见这株梅树,它静默地倚着修长的翠竹。就像远嫁匈奴的王昭君不惯大漠风沙,只能在心底追忆江南江北的故土。想必是她的魂魄乘着月夜归来,化作了这株幽独的梅花。
还记得寿阳公主的典故,那朵飘落眉间的梅花,催开了千古的妆饰风尚。切莫像无情春风,不顾花儿的盈盈姿态,该早早为它备好金屋珍藏。可最终还是要看花瓣随波飘零,空对着《梅花落》的笛曲惆怅。待到再寻幽香时,它已化作小窗里的一幅水墨梅妆。
赏析:
这首咏梅词以蒙太奇手法构建出三重意境:上片实写黄昏篱角的幽独梅花,中片虚写昭君魂魄化梅的凄美传说,下片活用寿阳公主"梅花妆"典故。三个时空层叠交错,形成虚实相生的艺术效果。
诗人以"苔枝缀玉"起笔,用玉喻梅凸显其高洁,翠禽双宿反衬梅花孤傲。"昭君胡沙"的联想堪称神来之笔,将民族历史悲剧与个人身世之感投射于梅花,使物象获得深沉的象征意义。下片"金屋藏娇"的典故运用尤见匠心,表面惜花,实则是词人对美好事物终将消逝的哲学思考。
全词在时空转换中完成三次情感升华:从即目所见,到历史遥想,终归于艺术永恒。结尾"小窗横幅"的意象,既暗示梅花终将凋零的现实,又彰显其通过艺术获得不朽的生命力,体现宋代文人"格物致知"的审美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