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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黄庭坚
意行到愚溪,竹舆鸣担肩。
冉溪昔居人,埋没不知年。
偶托文字工,遂以愚溪传。
柳侯不可见,古木荫溅溅。
罗氏家潇东,潇西读书园。
笋茁不避道,檀栾摇春烟。
下入朝阳岩,次山有铭镌。
藓石破篆文,不辨瞿李袁。
嵌宝响笙磬,洞中出寒泉。
同游三五客,拂石弄潺湲。
俄顷生白云,似欲驾我仙。
吾将从此逝,挽牵遂回船。
《游愚溪》现代文译文:
我乘着竹轿吱呀作响来到愚溪, 想起当年冉溪的居民早已湮没无闻。 只因柳宗元的妙笔生花, 这条小溪才得以名传千古。 如今柳侯已不可见, 唯有古树投下斑驳的倒影。
罗氏家族在潇水东岸安居, 西岸是他们的读书园林。 新笋破土不避人行小径, 檀栾竹影在春雾中摇曳。 我们来到朝阳岩下, 次山的题刻已被苔藓侵蚀, 那些篆文再难辨认瞿、李、袁的姓名。
岩洞中传来笙磬般的回响, 寒冽的泉水从深处涌出。 同游的几位好友, 正拂拭岩石聆听潺湲水声。 忽然间岩间升起白云, 仿佛要载我们羽化登仙。 我本欲就此乘风而去, 却终究被尘缘牵绊返舟而回。
赏析:
这首记游诗展现了诗人典型的"以学问为诗"的创作特点。诗人以愚溪为媒介,将现实游历与历史追忆交织,形成时空交错的诗意空间。
艺术特色上,诗歌采用移步换景的手法,从竹舆行进的听觉描写("鸣担肩")到视觉景观的层层展开,最后以"白云生处"的幻境收束,结构严谨。诗中用典自然,"柳侯"指柳宗元,"次山铭镌"指元结题刻,显示出深厚的学养积淀。
情感表达含蓄深沉,通过"古木荫溅溅"、"藓石破篆文"等意象,传递出对历史沧桑的感慨。"白云驾仙"的遐想与"挽牵回船"的无奈,则暗含了诗人对隐逸生活的向往与现实羁绊的矛盾心理,体现了宋代文人典型的精神困境。
全诗将游记、怀古、抒情融为一体,在平实的景物描写中蕴含哲理思考,展现出诗人诗歌"平淡而山高水深"的艺术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