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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黄庭坚
兀然无事无改换，无事何须论一段。真心无散乱，他事不须断。过去已过去，未来何用算。兀然无事何曾有，人唤向外觅工夫，总是痴顽汉。粮不蓄一粒，逢饭但知骂。世间多事，人事相趁，浑不及我，不乐生天，亦不受福田。饥来一钵饭，困来展脚眠。愚人以为笑，智者谓之然。非愚亦非智，不是玄中玄。要去如是去，要住如是住。身披一破衲，脚著娘生袴。多言复多语，由来反相误。若欲度众生，无过且自度。莫漫求真佛，真佛不可见。妙性及灵台，何曾受薰链。心是无事心，面是娘生面。劫石可动摇，个中无改变。无事何须读文字，削除人我本，冥合个中意。削除人我本，冥合个中意。种种劳筋骨，不如林下睡兀兀。举头见日出，乞饭从头律。将功用功，展转冥蒙。取即不得，不取自通。吾有一言，绝虑忘缘，巧说不得用心传。更有一语，无过直与。细极毫末，大无方所。本自圆成，不劳机杼。世事悠悠，不如山丘。青松蔽日，碧涧常秋。山云当幕，夜月为钩。卧藤萝下，块石枕头。不朝天子，岂羡王侯。生死无虑，更复何忧。月水无形，我常只宁。万法皆尔，本自无生。兀然无事坐，春来草自青。
《禅心自在：诗人<法语>中的生命哲学》
赏析： 诗人这首《法语》以禅宗思想为核心，展现了一种超然物外的生活态度。诗中"兀然无事"的反复咏叹，构成了全篇的精神基调。诗人通过否定式的表达——"不蓄粮""不朝天子""不受福田"，构建了一个超越世俗价值体系的精神世界。"饥来一钵饭，困来展脚眠"的生活写照，与"青松蔽日，碧涧常秋"的自然意象相映成趣，形成物我两忘的禅境。诗中"非愚亦非智"的辩证思维，体现了禅宗"不立文字"的教义，而"春来草自青"的结语，则以自然现象隐喻佛法真如的自在显现。
现代文译文：
安然自在无需改变， 无事何必多言说。 真心本来不散乱， 他事无须强断绝。 过去已然成往事， 未来何必费思量。 安然无事本如此， 世人偏要向外求， 终究是个痴愚汉。
不存一粒米粮食， 有饭便吃无则罢。 世间纷纷多杂事， 人们相互争逐忙， 哪及我这般自在。 不贪天堂极乐境， 也不求什么福田。 饿了就吃一钵饭， 困了伸脚便安眠。 愚人见了笑我痴， 智者点头说当然。 既非愚笨非聪慧， 更非玄妙中的玄。
要走便这样走， 要留便这样留。 身披一件破袈裟， 脚穿娘生旧布裤。 多言多语总相误， 不如沉默守本真。 若要普度众生灵， 不如先把自己度。 莫要空寻真佛陀， 真佛本来不可见。 妙明本性与灵台， 何曾需要修与炼。
心是清净无事心， 面是娘生本来面。 劫石或可被摇动， 这个却永不改变。 无事何必读经书， 消除人我之分别， 自然契合其中意。 消除人我之分别， 自然契合其中意。 种种劳苦伤筋骨， 不如林下安然睡。
抬头便见朝阳出， 乞食遵循旧规矩。 刻意用功反成迷， 辗转陷入昏暗中。 强求反而得不到， 不求自然得通达。
我有真言说一句： 断绝思虑忘因缘。 巧妙言语说不尽， 需要心传方领会。 还有一语更直接： 无非当下直指心。 细微处如毫末， 广大时无边际。 本来圆满具足， 不需机巧织造。
世间万事多纷扰， 不如山中一土丘。 青松茂密遮天日， 碧绿溪涧永如秋。 山间云雾作帷幕， 夜晚明月似银钩。 藤萝架下自在卧， 石块当枕好安眠。 不朝拜什么天子， 岂会羡慕那王侯。 生死都无忧虑， 还有什么可忧愁？
月光如水本无形， 我心常保此安宁。 万法本来皆如此， 自性原本无生灭。 安然无事静静坐， 春天到来草自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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