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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王禹偁
岁暮山城放逐臣,老从霄汉委泥尘。
公卿别後全无信,兄弟书来只说贫。
眼看青山休未得,鬓垂华发摘空频。
文章气概成何事,沾惹虚名误此身。
《岁暮感怀》现代文译文:
岁末时节,我作为贬谪之臣困守山城, 曾经高居庙堂的老臣,如今沦落尘泥。 昔日同僚别后再无音信往来, 手足家书也只道生计艰难。 向往的青山近在眼前却不得归隐, 徒然频频摘取鬓边新生的白发。 当年文章意气终究成就了什么? 不过是被虚名所累,误了此生。
赏析:
这首七律以沉郁顿挫的笔调,展现了诗人贬谪生涯的深刻感悟。全诗通过四个层面的对比,构建出强烈的命运落差:
一、空间对比:"霄汉"与"泥尘"的垂直落差,暗示从权力中心到边远贬所的剧变。"青山"意象既实指贬所环境,又虚指精神家园,形成可望不可即的张力。
二、人际对比:昔日"公卿"的绝情与"兄弟"的无奈形成双重打击,展现政治生态的残酷与亲情在困境中的无力。
三、时间对比:"老"与"华发"的衰老意象,与"文章气概"的壮年抱负构成生命阶段的强烈反差。
四、价值对比:尾联以反诘句式,对文人气节进行深刻反思,揭示"虚名"与"实祸"的悖论,体现宋代贬谪文人特有的清醒与痛苦。
艺术上,诗人善用动作描写强化情感:"委"字写尽沉沦之态,"摘"字凸显焦虑之情。结句"误此身"三字如金石坠地,将整首诗的沉痛感推向极致。这种对仕途价值的深刻怀疑,在宋初诗坛具有先驱意义,展现了士大夫在政治挫折中的精神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