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苏洵
飘萧古仙子,寂寞苍山上。观世眇无言,无人独惆怅。深岩耸乔木,古观霭遗像。超超不可揖,真意谁复亮。蜿蜒乘长龙,倏忽变万状,朝食白云英,暮饮石髄鬯。心肝化琼玉,千岁已无恙。世人安能知,服药本虚妄。嗟哉世无人,江水空荡漾。
《仙踪渺渺处,谁解长生谜——诗人<题仙都观>的隐逸哲思》
【现代文译文】 那位衣袂飘飘的远古仙人, 独自栖居在苍茫的山巅。 静观尘世却始终沉默, 无人相伴唯余深深惆怅。 陡峭岩壁间古木参天, 道观云雾中遗像若现。 高远超绝不可企及, 其中真意谁能明辨? 他驾驭蜿蜒的巨龙遨游, 转瞬之间变幻万千形态。 晨间采食白云的精华, 夜晚畅饮石髓的琼浆。 五脏六腑化作美玉, 千年岁月安然无恙。 凡俗之人怎能知晓, 求药长生本是虚妄。 可叹世间再无真仙, 唯有江水空自流淌。
【深度赏析】 诗人这首游仙诗以"仙都观"为载体,构建了一个虚实相生的艺术世界,展现了宋代文人特有的隐逸情怀与理性思考。
诗歌开篇以"飘萧"二字勾勒仙人形象,与"寂寞苍山"形成动静相映的意境。诗人通过"观世眇无言"的仙人视角,暗喻对尘世的疏离态度。"深岩耸乔木"四句运用空间递进手法,由实景(古木)到虚境(遗像),最终升华为"超超不可揖"的哲学感悟,完成从物象到心象的转换。
中段转入瑰丽的想象世界,"乘长龙""变万状"的动态描写与"白云英""石髄鬯"的静态意象交织,形成道教特有的时空观。其中"心肝化琼玉"的炼化过程,既是对道教内丹术的诗化呈现,又暗含对肉身不朽的质疑。
结尾四句体现诗人的理性精神。"服药本虚妄"的直白判断,与李白"五岳寻仙不辞远"的浪漫形成鲜明对比。末句"江水空荡漾"以永恒的自然景象反衬人生短暂,在空灵的意境中完成对长生妄念的解构。
全诗在艺术表现上具有三个显著特征:一是虚实相生的结构布局,现实道观与想象仙境交替出现;二是意象系统的精心构建,选取"苍山""乔木""长龙"等具有道教色彩的意象群;三是哲学思考的层层深入,从仙道崇拜到理性认知的转变过程。这充分展现了北宋诗文革新运动中"以理入诗"的创作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