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寇准
蝉噪木叶下,远客忽惊秋。
凝恨悲晚候,万绪皆如抽。
芳时同梦幻,急景如奔流。
念我何为者,年来生百忧。
贫居负胜事,壮岁伤羁游。
临民惭墨绶,垂钓思沧州。
达则济天下,穷当守一丘。
胡能效时辈,靦冒随沉浮。
《成安感秋》现代文译文:
蝉鸣在落叶间喧嚣,远行的游子蓦然惊觉秋意已深。凝结的愁绪为迟暮的季节悲伤,万千心绪都像被生生抽离。美好时光如同幻梦,匆匆景象似急流奔涌。思量我此生所求为何?年来平添百般忧愁。清贫居处辜负了良辰美景,壮年岁月感伤于漂泊羁旅。面对百姓愧对这官印绶带,手持钓竿却向往沧浪渔隐。显达时当救济天下苍生,困厄处便守护一方水土。怎能效仿当世庸碌之辈,厚颜随波逐流苟且偷生?
赏析:
这首五言古诗展现了诗人作为政治家的精神困境与文人风骨的双重特质:
1. 时空交织的秋思 开篇以"蝉噪木叶"的典型秋景切入,用"忽惊秋"三字将物理季节与心理季节猛然叠合。"凝恨悲晚候"既指自然界的岁暮,又暗喻政治生涯的黄昏期,双关手法精妙。
2. 矛盾修辞的张力 "芳时同梦幻"与"急景如奔流"形成悖论式表达,美好与流逝两种体验在矛盾修辞中达成统一,强化了生命体验的复杂性。"临民惭墨绶"与"垂钓思沧州"的仕隐矛盾,折射出宋代士大夫典型的精神困境。
3. 人格宣言的递进 结尾四句构成完整的人格宣言:由"达济天下"的儒家理想,到"穷守一丘"的道家退路,最终以"不随沉浮"的决绝姿态收束。这种递进式表达层层深入地展现了诗人的精神世界。
4. 音韵设计的匠心 全诗押平声尤韵,但通过"抽-忧-游-州-丘-浮"等韵脚的变化,在统一中见错落。句中"噪-惊""凝-抽""幻-流"等字词的声调搭配,形成抑扬顿挫的听觉效果。
此诗完整呈现了北宋士大夫在庙堂与江湖之间的典型心态,其价值在于:既继承了杜甫"致君尧舜"的儒家理想,又发展了白居易"中隐"的处世哲学,在十一世纪初的政治语境中具有重要的精神史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