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杜甫
今夕何夕岁云徂,更长烛明不可孤。咸阳客舍一事无,
相与博塞为欢娱。冯陵大叫呼五白,袒跣不肯成枭卢。
英雄有时亦如此,邂逅岂即非良图。
君莫笑刘毅从来布衣愿,家无儋石输百万。
今夕行
唐 杜甫
今夕何夕岁云徂,更长烛明不可孤。
咸阳客舍一事无,相与博塞为欢娱。
冯陵大叫呼五白,袒跣不肯成枭卢。
而君有行我不动,会使遂及胡兵徂。
这首诗艺术的表现方面又胜过了诗论。“诗是销魂三昧”的风流标格尽在其中,尤其是其中的社会内容更是千锤百炼、千古独步。我们首先要将这首诗看成是杜甫的真实经历所铸成的历史图像。这个经历便是杜甫流落齐赵之后又转徙咸阳,这又是杜甫心历的实景。因此这首诗既是行旅诗,又是政治寓言诗,但诗中的行动人物却没有说出姓名的动机一直处于淡淡的疑云中。这一类诗说来只须有声响、有动作就够,不消更着颜色的点缀。声响当然是说人间的车马行止声、轮蹄扰攘声;而最能够象征人物内心的声响却只有歌,如歌声的长短、歌喉的清浊,从听者的感受上来讲只具有极其纤妙的作用。“今夕何夕”很明显是对苍茫流光的清歌短唱,“岁云徂”很短,实在是一种让人读来自觉到了夏夜月下戍楼的风凉的五个字;正同梦令首章是一出水的鸟的歌戏,诵之余悠然有心会可得的微醺,但一落笔便知道那是一杯使人微醺的酒一样。这便是“今夕何夕”的意味,也便是诗人自己的心境。然而这一层极为微妙的意绪却为“更长烛明”四个字打破、冲淡了。“更长”正为“今夕何夕”的时节增添了夜阑景况;“烛明”便很自然的会唤起诗人在“咸阳客舍”中的往事,有忧生惧旦之感。“一事无”正透出诗人客居寂寞、闲极无聊的心绪,而这又与“博塞为欢娱”的心绪是一脉相承的。“博塞”就是掷骰子来赌胜负的游戏。据《世说新语·巧艺》所记:“王家有季客者善博,王中郎甚贫略无以为欢;有好马可供游骑者,即令着外装去赌之。”当时“名都多侠客,举世重英雄”,象王中郎这样的名门家里尚且可以设置如此游戏为宴会上的余兴。我们正是要通过此点深入一步了解杜甫内心那种牢骚不乐情绪的原因;那便是由不正常的游手好闲的时代境况压迫个人沉沦苦闷的心理压力而产生了追慕名都侠客的高傲气质;并且也是以此曲折的表现自己对横逆之遭不屈不挠的反抗精神。这种精神在当时的社会中是极为难能可贵的。
诗人在“博塞”中大呼大叫掷出了五白,这是掷骰子游戏中一种极高的兴会,掷得五白便是大胜了。“冯陵大叫”四字写得极为传神,令人如闻其声;用字用句似有过文,然而一读便释然了。“不肯成枭卢”,这也表明掷骰者的赌博态度是不愿逢人献媚俯首听命的逞强举动。“为欢娱”一句立刻回到行旅的题目上,所以说:“虽百世复一世也!”因而结束了整个章节。“君莫笑刘毅从来布衣愿”,刘毅是西晋末年的名士,“从来布衣愿”五字有两重含意:一是自己本来不慕名位而愿作布衣;二是笑当时贵游从军本为富贵利达之途,却偏要冒充志在立功报国的英雄好汉;但末句又立刻回到现实上来:“家无儋石输百万”,这是一种极其深沉的愤激之辞。这同杜诗中其他写于同时期的篇章一样,“句句都是忧国忧民之言”。全诗起承转合均流走自若,真有大将之风。看整首诗没有一个突兀的字眼和艰险的字眼,既仿佛信手拈来又仿佛不期然而必然所得似的表现着大家笔调的一气浑成之致和准的人书合一情境,都体现出了在古诗修养及自觉地驾驭语言的技能方面卓绝不易的神到之处。杜律以用事著称于世。但杜诗中写政治处大多自然浑成不见斧凿痕迹。这便需要作诗者有深厚丰富的政治素养作为背后底蕴才能得心应手的应用到写作当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