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陆游
志欲富天下,一身常苦饥;气可吞匈奴,束带向小儿。
天公无由问,世俗那得知!挥手散醉发,去隐云海涯。
风息天镜平,涛起雪山倾。
轻帆入浩荡,百怪不可名。
虹竿秋月钩,巨鳌倘可求。
灭迹从今逝,回看隘九州。
三江舟中大醉作
陆游
志欲富天下,一身常苦饥; 气可吞匈奴,束带向小儿。 天公无由问,世俗那得知! 挥手散醉发,去隐云海涯。
我心中怀揣着伟大的理想,却常常饥寒交迫,但我有一腔热血,要扫除天下不平事,让那些作威作福的小人战战兢兢!天高地阔,无从说起,世俗人情哪里能够理解?我把发簪一甩,纵入烟波浩淼的水面远去,消遁云涌海潮之间,在水云交会之处憩息。狂风吹息了浪涛的滔荡,你只觉得水天一色,犹如磨光的明镜平贴在地面上,然而深海底狂潮猝起,掀起惊涛骇浪,又有如雪山的颓峰倾倒。一叶轻舟在风涛中任意飘荡,好似天马行空,无拘无束,瞬息万变。想我古剑上的虹光直冲霄汉,何不寻找巨鳌一起遨游九洲四海?从此抛却尘世间的踪影,一去不复返,回首时崎岖的征途仿佛笼罩了九州。
这首诗是陆游被罢官后,在三江的船上写的。诗人满腔热情,正直坦荡,胸怀壮志,却落得一生穷困潦倒。但他耿直的性格和坚定的信心不允许他屈服。诗中写出了对黑暗现实的恨,对未来理想的想望,刚中见柔,豪气逼人。
首联直抒胸臆。诗人说:我一心想使国家富强,人民富裕;但生活常在饥寒交迫线上挣扎;我有一腔热血要扫除天下不平事;但受到小人的百般掣肘。“富天下”是指建立一种理想的社会制度,“一身常苦饥”是指个人生活上常常不如意。这两句表达了诗人忧国忧民的强烈愿望。
颔联写诗人正气凛然、不屈不挠的精神状态。“气可吞匈奴”用汉高祖爱将霍去病大败匈奴的典故来表现诗人的气概。这句是说即使受到不公待遇,诗人也要有一副无所畏惧的姿态。“束带向小儿”是写小人常常有意刁难、侮辱诗人,使诗人感到很受屈辱。这句中“向”字很有份量:面对小人能作什么表示?只能束身自爱,恭敬有礼罢了。这两句中表现了诗人不屈不挠的精神面貌,既有悲愤,又有理直;既有希望,又有矜持;淋漓尽致地表达了诗人的凛然正气。
然而,“天公无由问”,“世俗那得知”,现实社会是黑暗的,世俗小人却蒙昧无知。现实的残酷逼得诗人直欲弃世隐居。颈联二句就是这种思想的直接流露。醉中摆脱俗念的诗人的思想飞跃:顷刻间飞过三江(大约指绍兴南部附近诸水),水入海涯;飞上云霄俯察涛山雪倾:已经冲破自然的约束进入了神幻莫测的境地。“云海涯”并不具体指云烟横际的东海之滨,而是指理想境界的高度。“风息”“涛起”一正一反,前句写平,后句写惊变;既正常又奇险,用以表现作者心情变化之快和思想飞跃之速。由于作者投身大自然,随物赋形,因势利导,于是后六句便水到渠成地表达出人与自然融合无间、天人合一的理想境界。“轻帆入浩荡,百怪不可名。”两句写诗人在波涛中乘风破浪、任意驱遣的非凡形象。诗人年轻时就有“长风万里送秋雁”的豪情,“浮云生死若转蓬”,何况是在江船破浪之际乎!腾起的帆船一会儿隐没在平坦浩荡的水面——静;一会儿又冲开急流奋勇前行——动。两相映衬之中一个动静结合的客体世界鲜明地展现在眼前;不过客体世界的韵律说它是起伏有势的动态结构更恰当一些——观者在神往之际心头不由得要为诗人的心灵而舞!正因为轻帆乘浩荡、志在吞山河的心灵(在空间)任意驰骋、飞跃(在时间)不断变化之中表现出一种豪迈奋发的乐观情绪和崇高美质。于是诗人浮想联翩:“虹竿秋月钩”,“巨鳌倘可求”,在前面浩荡的背景中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