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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袁枚
太华峙西方，倚天如插刀。
闪烁铁花冷，惨淡阴风号。
云雷莽回护，仙掌时动摇。
流泉鸣青天，乱走三千条。
我来蹑芒蹻，逸气不敢骄。
绝壁纳双踵，白云埋半腰。
忽然身入井，忽然影坠巢。
天路望已绝，云栈断复交。
惊魂飘落叶，定志委铁镣。
闭目谢人世，伸手探斗杓。
屡见前峰俯，愈知后历高。
白日死厓上，黄河生树梢。
自笑亡命贼，不如升木猱。
仍复自崖返，不敢向顶招。
归来如再生，两眼青寥寥。
《登华山》现代文译文：
巍峨华山矗立西方， 如刀锋直插穹苍。 铁色山岩寒光闪， 阴风呼号透骨凉。 云雷翻涌护山势， 仙人巨掌时摇晃。 飞泉轰鸣震碧空， 三千银练乱奔忙。
我踏草鞋攀险径， 纵有豪情也敛藏。 悬崖只容脚尖立， 白云缠绕半山梁。 忽如坠入深井底， 忽见身影落鸟巢。 天路似已断绝处， 云中栈道又接上。 惊魂似叶风中抖， 强定心神如戴镣。 闭目暂别尘世嚣， 伸手欲探北斗光。 前峰刚在脚下伏， 又见更高在后方。 残阳僵死悬崖畔， 黄河倒悬树梢上。 自嘲亡命徒冒险， 不如猿猴善攀翔。 终是退缩返崖下， 不敢再向顶峰闯。 归来恍若获新生， 双目犹带青山光。
赏析：
这首作品以极具张力的笔触再现了华山之险。诗人运用"插刀"的锐利意象开篇，奠定全诗险峻基调。通过"铁花冷""阴风号"等触觉描写，让读者感受到山体的金属质感与气候的肃杀。中段以"身入井""影坠巢"的奇幻体验，配合"云栈断复交"的空间错位感，生动呈现登山者的眩晕状态。
最精彩的是"白日死厓上，黄河生树梢"的时空倒错描写，将黄昏时分的光影变化转化为超现实的视觉体验。结尾处"两眼青寥寥"的生理反应，真实记录了长时间凝视峭壁导致的视觉残留现象。全诗在"欲探斗杓"的壮怀与"不敢向顶"的畏怯间形成张力，最终以劫后余生的庆幸作结，完整呈现了人类面对自然伟力时的复杂心路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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