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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 孟郊
兽中有人性，形异遭人隔。
人中有兽心，几人能真识。
古人形似兽，皆有大圣德。
今人表似人，兽心安可测。
虽笑未必和，虽哭未必戚。
面结口头交，肚里生荆棘。
好人常直道，不顺世间逆。
恶人巧谄多，非义苟且得。
若是效真人，坚心如铁石。
不谄亦不欺，不奢复不溺。
面无吝色容，心无诈忧惕。
君子大道人，朝夕恒的的。
《择友》现代文译文：
野兽中或有通人性的， 却因外形不同被人疏离。 人群中藏着禽兽心肠， 又有几人能真正辨识？ 上古圣贤形貌或似兽， 却都怀有至高的德性。 今人外表虽似人模样， 禽兽心肠怎能够揣测？ 面上带笑未必是友善， 眼中含泪未必真悲伤。 表面称兄道弟的交往， 内里却暗藏刀剑锋芒。 正直之人常守正道行， 不随波逐流迎合世俗。 奸恶之徒善谄媚逢迎， 靠不正当手段谋私利。 若要效仿真正的贤人， 就当使心志坚如铁石。 不谄媚也不欺诈他人， 不奢侈更不沉溺物欲。 面容不见吝啬的神色， 心中没有虚伪的忧虑。 真正的君子坚守大道， 从早到晚都光明磊落。
赏析：
这首《择友》是诗人对人性深刻洞察的力作，诗人通过"人兽之辨"的独特视角，揭示了中唐社会人际关系的虚伪本质。
诗歌开篇即以"兽有人性"与"人有兽心"的强烈对比，颠覆了传统认知。诗人敏锐地指出，外表与内心往往存在巨大反差，这种反差在"今人"身上表现得尤为突出。诗中"面结口头交，肚里生荆棘"的描写，生动展现了表面热情与内心算计的尖锐矛盾。
在艺术表现上，诗人运用了多重对比手法：古今对比、人兽对比、表里对比、哭笑对比等，形成强烈的艺术张力。特别是"虽笑未必和，虽哭未必戚"的句式，通过反常态的表达，深刻揭示了人情虚伪的本质。
诗歌后半部分转向正面立论，提出"真人"的标准：要有"铁石"般的坚定心志，做到"不谄不欺""不奢不溺"。这种对理想人格的构建，反映了诗人在浑浊世风中坚守的道德追求。最后"君子大道人，朝夕恒的的"的结句，以叠字"的的"强化了君子持守大道的坚定形象。
全诗语言质朴而犀利，思想深刻而警策，展现了诗人作为"诗囚"特有的冷峻风格。在晚唐社会风气日渐颓靡的背景下，这首诗不仅是对交友之道的告诫，更是对整个时代精神危机的深刻揭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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