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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陆游
家世由来出楚狂,湖山垂老得彷徉。读书坐嬾常中废,得句因衰己旋忘。万化随缘寓虫臂,百年何处异羊肠?忍饥到死知无恨,免使人嘲作饭囊。
《彷徉》现代文译文: 我祖上本就有楚狂人的风骨, 如今年迈在湖山间独自徘徊。 读书常因倦怠半途而废, 偶得佳句又随衰老转瞬遗忘。 万物变迁如虫臂般渺小随缘, 人生百年何处不是曲折羊肠? 宁可忍饥至死也无遗憾, 免得被人嘲笑是饭袋酒囊。
赏析:
这首七律展现了诗人晚年复杂矛盾的心境,可从三个层面解读:
一、狂士风骨与衰老困境 首联"楚狂"用典,以楚国狂人接舆自比,暗示继承先祖不羁性情。但"垂老"二字转折,写出豪情被衰老束缚的无奈。"彷徉"既是实写湖山漫步,更隐喻精神上的徘徊无依。
二、生命哲思的辩证 颈联以"虫臂"喻生命渺小,却用"随缘"展现通达;"羊肠"象征人生坎坷,却以"何处异"表达普遍性认知。这种大小相照的视角,体现诗人对生命本质的深刻体悟。
三、清贫中的精神坚守 尾联"忍饥到死"的决绝与"无恨"的坦然形成张力,最后以"饭囊"自嘲收束,既保持尊严又不失幽默。这种在困顿中坚守文人风骨的态度,正是诗人人格魅力的核心。
艺术上,全诗运用"狂-老"、"得-忘"、"万化-百年"等多组对立意象,通过矛盾修辞展现复杂心绪。语言看似平淡却暗藏锋芒,在自嘲中透出孤傲,在衰颓里见出坚韧,典型体现了诗人晚期诗歌"老辣"的风格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