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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辛弃疾
安乐常思病苦时,静观山下有雷颐。
十千一斗酒无分,六十三年事自知。
错处真成九州铁,乐时能得几絇丝。
新春老去惟梅在,一任狂风日夜吹。
《诗人暮年自省诗中的生命辩证法》
这首创作于诗人晚年的七律,以"安乐常思病苦时"开篇,立即确立了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形象。诗人通过"静观山下有雷颐"的意象,巧妙地将《易经》中"颐"卦的养生智慧与自己的生命体验相融合,展现出宋代理学影响下士大夫特有的内省气质。
颔联"十千一斗酒无分,六十三年事自知"运用数字的强烈对比,将物质生活的清贫与精神世界的丰盈并置。诗人在此超越了简单的贫富之叹,而是通过"自知"二字,展现出对生命历程的透彻领悟。这种领悟不是道家的超脱,而是儒家式的生命承担。
颈联的"九州铁"与"几絇丝"形成惊人的意象反差。诗人将平生憾事比作熔铸九州之铁般沉重难消,而欢愉时刻却如丝缕般稀少易逝。这种夸张的对比手法,既体现了江西诗派的炼字功夫,更透露出英雄暮年特有的悲怆与坦诚。
尾联"新春老去惟梅在"中的梅花意象,既是对自身气节的隐喻,也暗含对儿辈的期许。而"一任狂风日夜吹"的结句,则以物喻人,展现出历经政治风暴后依然挺立的生命姿态。这种将个人命运与自然意象相融合的手法,正是诗人词作中常见的艺术特征。
全诗在"思病苦"与"得安乐"、"错处"与"乐时"、"老去"与"新春"等多重对立中建构起完整的生命辩证法,展现了诗人晚年特有的思想深度和艺术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