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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 庾信
弱龄参顾问,畴昔滥吹嘘。
绿槐垂学市,长杨映直庐。
连盟翻灭郑,仁义反亡徐。
还思建邺水,终忆武昌鱼。
槐杨影里见兴亡
年少时曾充任顾问之职,往昔不免浮夸虚言。绿槐荫蔽着太学门前的街市,长杨掩映着值宿的官署。结盟联兵反而使郑国覆灭,标榜仁义却导致徐国灭亡。如今仍怀念建邺的江水,终究难忘武昌的鱼鲜。
诗人此诗以"弱龄"与"畴昔"开篇,将记忆拉回青葱岁月。那时的自己,不过是朝堂上一个年轻的顾问,言语间难免年少轻狂。绿槐长杨的意象,构建出一个清幽雅致的官署环境,却也暗含了政治生态的隐喻——槐市杨庐,既是实景,又是权力场的象征。
中二联笔锋陡转,以郑、徐二国的典故,道出政治联盟的脆弱与道德标榜的虚伪。"翻灭""反亡"的强烈对比,揭示了权力游戏中理想与现实的残酷落差。这何尝不是诗人对自身经历的反思?他曾见证梁朝的覆灭,亲历侯景之乱,那些曾经的盟约与仁义,最终都化作了血与火的教训。
末联的建邺水与武昌鱼,看似寻常的故乡风物,却承载着最深切的故国之思。建邺是故都,武昌是旧游之地,一水一鱼间,尽是挥之不去的家国记忆。诗人将政治兴亡的宏大叙事,最终落在味觉与视觉的细微感受上,这种举重若轻的笔法,反而让乡愁显得更为沉痛。
全诗以个人经历为经,以历史反思为纬,在时空交错中完成了一次精神返乡。那些槐荫杨影里的青春,那些盟誓仁义下的幻灭,最终都化作舌尖的一缕鱼鲜,眼底的一泓江水。诗人用最克制的语言,道出了最无法克制的思念,让六百余年后的我们,依然能从那平静的文字里,听见惊涛拍岸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