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 庾信
日晚荒城上,苍茫馀落晖。
都护楼兰返,将军疏勒归。
马有风尘气,人多关塞衣。
阵云平不动,秋蓬卷欲飞。
闻道楼船战,今年不解围。
荒城暮色中的战争寓言
夕阳西下时分,诗人独自伫立在荒废的城墙上,苍茫暮色中残留着最后一抹落日余晖。这一开篇便以简练的笔触勾勒出荒凉而壮阔的边塞景象。"荒城"二字尤为刺目,暗示着这座城池已历经战火摧残,如今只剩断壁残垣。而"苍茫"的落晖,则给这荒芜之景蒙上一层悲壮的色彩。
"都护楼兰返,将军疏勒归"二句,以历史典故暗喻现实。楼兰、疏勒均为汉代西域地名,此处借指边关将士征战归来。然而细读之下,这"返"与"归"未必是凯旋,更可能是败退或换防。诗人刻意模糊了战争的结果,只留下将士们疲惫归来的身影。
"马有风尘气,人多关塞衣"转入细节描写。战马身上还带着塞外的风沙气息,将士们仍穿着边关的戎装。这两句白描中蕴含着深刻的观察:战争的气息已经深深浸染了这些军人,即使回到内地,也洗不去身上的边塞印记。这是对战争持久性的一种隐喻。
"阵云平不动,秋蓬卷欲飞"突然转入景物描写,却暗含深意。"阵云"既可指真实的乌云,又让人联想到战阵的肃杀;"秋蓬"则象征着飘零无依的命运。云层静止不动,而蓬草却即将被风吹散,这一静一动的对比,暗示着战争阴云未散,而百姓却已如秋蓬般流离失所。
结尾"闻道楼船战,今年不解围"突然点明现实:又听闻水军仍在激战,今年的围困恐怕难以解除。这一转折将前文所有意象串联起来,原来那些归来的将士、荒废的城池、不散的阵云,都是这场持久战争的注脚。诗人以平静的语气道出残酷的现实,反而更显沉痛。
诗人此诗最动人处,在于将个人命运与家国兴亡融为一体。作为由南入北的文人,他目睹了太多战乱带来的苦难。诗中荒城的意象,或许正是他心中破碎山河的投射;而那些风尘仆仆的将士,又何尝不是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乱世文人写照?全诗没有直接抒情,却通过对边塞景象的冷静刻画,传达出深沉的忧患意识与无力感,展现了南北朝时期文人特有的历史苍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