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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 鲍照
羇客离婴时。
飘飖无定所。
昔失寓江介。
兹春客河浒。
往戢于役身。
愿言永怀楚。
泠泠鯈疏潭。
邕邕鴈循渚。
飂戾长风振。
摇曳高帆举。
惊波无留连。
舟人不踌竚
《羁旅长歌:一个漂泊者的心灵图景》
诗人的《代棹歌行》以二十四个汉字勾勒出一幅完整的羁旅图景。开篇"羇客离婴时"五字,道尽游子与故土脐带断裂的永恒创伤。这个"离"不是主动的离别,而是生命初始就被抛入漂泊状态的宿命。诗人用"飘飖"二字描绘的不只是身体的迁徙,更是灵魂的无枝可依。
江畔与河浒的转换间,藏着时空的双重位移。昔日的长江之滨与今朝的黄河之畔,构成地理上的对仗;而"兹春"二字又暗示着年复一年的漂泊已进入新的轮回。"愿言永怀楚"是整首诗最动人的矛盾——身体越行越远,心灵却永远朝向楚地回望。
诗人笔下的自然意象极具张力:潭水中疏落的游鱼,沙洲上成行的雁阵,既是眼前景,又是心中象。鯈鱼的"泠泠"与雁鸣的"邕邕"形成听觉上的复调,而"飂戾长风"与"摇曳高帆"则构成视觉上的对位。最精妙的是"惊波无留连"与"舟人不踌竚"的互文——不是浪花不停留,不是船夫不驻足,而是漂泊者自己已失去了停驻的勇气与理由。
这十二句诗行如十二个连续的电影镜头,推拉摇移间完成了一个漂泊者的精神造影。诗人将地理上的位移转化为心灵上的放逐,最终抵达了存在主义的思考高度:人生如逆旅,所有的停驻都是暂时的,唯有漂泊才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