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姚鼐
人才最盛乾隆时,磊落九客须眉奇,中丞示我使我思。
伯思少日我早识,继识鱼门与幼植。
官于礼部遇沈郎,钱君吐文五色章。
我见夺目贡玉堂,是年因识周书昌。
景郑两君吾未见,但听声名知国彦。
我去燕山岁月侵,江边再遇沈与任。
后来但听悬归旐,一别天涯涕泪深。
惜哉诸客今零落,万里秋风馀一鹗,中丞独立淩江郭。
当年九客居京都,写摹同气为之图。
图内中丞方盛壮,今日霜华凝鬓上。
况复衡门老秃翁,梦寐平生惟恻怆。
接膝他乡理必离,写真佳士神恒王。
九客高才世所珍,中有直节高嶙峋,既没不朽真谏臣。
流传文笔皆千古,寥落弓裘得几人?天留一客康世屯,中丞贵矣而能贫。
野树苍山秋复春,披褐作颂容耆民。
尺图千载传不泯,亦可髣髴于其人。
《九客图歌》现代文赏析与译文
赏析: 诗人此诗以"九客图"为媒介,展开对乾隆盛世文人群体命运的深沉追忆。全诗采用时空交错的叙事结构,将记忆中的京都盛况与当下的零落景象形成强烈对比。诗人以"万里秋风馀一鹗"的意象,烘托出王镇之中丞作为最后存世者的孤高形象。诗中"写真佳士神恒王"一句,既点明画作传神之妙,又暗喻文人精神的不朽。结尾"尺图千载传不泯"的预言,使全诗在沧桑感中升华为永恒的文化礼赞。
现代文译文:
乾隆年间人才鼎盛时, 九位气度不凡的奇士令我神往, 中丞展示画作引我追思。
年少时就认识伯思, 继而结识鱼门和幼植。 在礼部任职遇见沈郎, 钱君的文章如五彩华章。 我有幸目睹他们闪耀玉堂, 那年因此结识周书昌。 景郑二位虽未谋面, 听闻声名便知是国士栋梁。
离开燕山岁月流逝, 江边重逢沈君与任君。 后来只闻丧幡高悬, 天涯永别泪落沾襟。
可叹诸君如今凋零, 万里秋风只余孤鹗盘旋, 中丞独自屹立江畔城郭。
当年九客共居京城, 意气相投绘就此图。 画中中丞正值盛年, 而今鬓发已染秋霜。 更况我这衡门老翁, 平生梦回唯有伤悲。
异乡促膝终须别离, 画中君子神采永驻。 九客才华为世所珍, 更有刚直如险峰耸立, 逝后不朽堪称真谏臣。
流传文章皆成千古, 继承衣钵能有几人? 天留一客匡扶时世, 中丞显贵仍守清贫。
野树苍山春秋更迭, 身着布衣为老者作颂。 尺幅画卷千载流传, 犹可依稀想见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