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录
[宋] 赵蕃
人事苦好乖，咫尺当语离。
及乎中年后，畏与亲友辞。
陶谢得道者，其言且如斯。
况我乃畴人，呜呼得无悲。
咫尺天涯：论诗人《留别成父弟》中的离别辩证法
"咫尺当语离"——诗人在《留别成父弟以贫贱亲戚离为韵五首其一》中，用这五个字道出了人生最残酷的悖论：明明近在咫尺，却要道别离。这种空间上的亲近与情感上的疏离形成的张力，构成了全诗的情感基调。诗人从"人事苦好乖"的普遍感慨，到"畏与亲友辞"的中年心境，再到以陶谢自比的超越尝试，最终落回"况我乃畴人"的现实悲叹，完成了一次对离别主题的深刻探索。
诗的开篇"人事苦好乖"便定下了苦涩的基调。"乖"字既有违背、不顺之意，又暗含乖离、分别的内涵。诗人敏锐地捕捉到人生中那些最不愿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悖论：最亲密的人往往要分离，最亲近的时刻常伴随着告别的阴影。"咫尺当语离"将这种悖论具象化——物理距离的接近与情感距离的拉远形成鲜明对比。这种"近而远"的辩证关系，揭示了人际关系中永恒的困境：我们越是珍视一段关系，离别时的痛苦就越深。
"及乎中年后，畏与亲友辞"二句，展现了时间维度上的生命体验。中年是人生的分水岭，此时的离别已不同于少年时的意气风发或青年时的壮志凌云。中年的离别带着对生命有限的清醒认知，每一次告别都可能成为永诀。诗人用"畏"字精准传达了这种心理状态——不是简单的悲伤，而是掺杂着恐惧的复杂情绪。这种"畏"源于对时间流逝的无力感，对亲友终将离散的预见性悲哀。
诗中"陶谢得道者，其言且如斯"的用典值得玩味。陶渊明和谢灵运作为隐逸诗人和山水诗人的代表，他们的作品中确实多有对离别的超然态度。诗人试图从先贤那里寻找精神资源，用"得道者"的眼光来看待离别，从而达到某种情感上的超越。这种尝试本身反映了诗人对离别之苦的深刻体验——只有感受到痛，才会寻求止痛的方法。用典在这里不仅是文学技巧，更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
然而诗的结尾却呈现出对这种超越尝试的消解："况我乃畴人，呜呼得无悲"。诗人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终究是凡人，无法像得道者那样超然物外。"畴人"既可解为"农人"，暗示自己的平凡身份；也可理解为"同类人"，指代所有无法逃脱离别之苦的普通人。这一自我认知的转折，使得全诗的情感从试图超越最终回归到真实的人间悲欢。这种"超越—回落"的结构，恰恰强化了离别主题的普遍性和深刻性。
诗人这首诗的魅力在于，它没有停留在简单的伤别情绪中，而是构建了一个多层次的离别辩证法：空间上近与远的辩证，时间上中年意识与永恒主题的辩证，精神上超越企图与凡俗本性的辩证。通过这些辩证关系的展开，诗人将一次具体的亲友告别，升华为了对人生普遍困境的思考。
当代读者面对这首诗时，仍能感受到其中跨越时空的情感共鸣。在高铁飞机缩短了物理距离的今天，"咫尺当语离"的悖论依然存在——我们可能随时联系，却常常无话可说；可以视频相见，却难掩心灵隔阂。诗人笔下的离别之痛，在今天或许以更隐蔽、更复杂的形式存在着。这首诗提醒我们，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中，或许应该更珍视那些"咫尺"相处的时刻，因为所有的亲近都暗含着未来的离别，而唯有意识到这一点，我们才能真正懂得珍惜当下。
微信扫一扫
赵蕃诗词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