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苏辙
少年谈王霸,英气干斗牛。
中年事轩冕,徇世仍多忧。
晚岁探至道,眷眷怀林丘。
今年乞身归,始与夙昔酬。
高秋过生日,真气兹一周。
观心比孤月,视世皆浮沤。
表里一融明,万物不能留。
顾谓憧憧人,斯乐颇曾不。
嗟我本俗士,从公十年游。
谬闻出世语,俛作笼中囚。
俯仰迫忧患,欲去安自由。
问公昔年乐,孰与今日优。
山中许道士,非复长史俦。
腹中生梨枣,结实从今秋。
《张公生日》现代文译文:
少年时谈论王霸之道,英气直冲斗牛星宿。中年时追求官位显赫,随俗浮沉仍多烦忧。晚年探寻至高真理,深情眷恋山林田畴。今年终于辞官归隐,始得实现昔日追求。值此高秋生辰之际,真气运行周而复始。观照内心如孤悬明月,俯视世事似水面浮沤。内外澄澈融会贯通,万物过眼不再滞留。回看那些奔忙世人,这般乐趣可曾拥有?可叹我本凡俗之人,随公游学已有十秋。误听了出世超脱之语,反成笼中困顿之囚。人生起伏忧患相逼,欲求解脱何处自由?试问公当年显达之乐,与今日逍遥孰优?山中那位许姓道士,已非当年官场同俦。腹中自有梨枣生长,道果成熟就在今秋。
赏析:
这首贺寿诗以"人生三境"的独特视角,展现了张公从少年壮志到晚年悟道的生命轨迹。诗人运用"斗牛"与"浮沤"的意象对比,构筑出宏阔与渺小的哲学观照,在贺寿诗中实属罕见。
诗歌结构呈现清晰的递进关系:前六句以时间轴展现张公的人生三阶段,中间八句描写其精神境界的升华,后十句则转入自我观照,形成主客互映的复调结构。"腹中生梨枣"的隐喻尤为精妙,既暗合生辰的秋实意象,又象征修道者的内丹成果。
在艺术表现上,诗人将道家"观心""融明"的修行体验,与"笼中囚""憧憧人"的世俗困境形成强烈反差。尾联以道士结出梨枣的意象收束全篇,既呼应开篇的"英气干斗牛",又暗喻修道者终得正果,使贺寿主题获得形而上的升华。这种将个人寿辰与宇宙循环相联系的写法,体现了宋代文人诗特有的理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