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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苏辙
秋雨仅熟禾,冬雪不掩块。
温风搜麦根,天意欲为害。
老农强推测,妄谓春当改。
三阳已换节,六出尚茫昧。
朝看扶桑暾,夜听土囊噫。
仓场久空竭,榆枣方伐卖。
丁夫病风热,孺子作疮疥。
无知此何辜,得罪彼有在。
造物伊谁憎,亦复自无奈。
慎勿翻雪海,冻馁无疆界。
《春后望雪》现代文译文:
秋雨勉强催熟庄稼, 冬雪薄得盖不住土块。 暖风抽干麦苗根系, 天公似要降下祸灾。
老农强作乐观猜测, 错信春神会改安排。 三阳时节早已更替, 六出雪花仍不见来。
清晨看东方日出, 夜晚听北风哀哀。 粮仓久已见底, 榆枣树都砍来变卖。
壮年染上热病, 孩童长满疮疥。 百姓有何罪过? 竟要受这般伤害。
造物主究竟恨谁? 自己也难解开。 切莫再降暴雪啊, 饥寒会吞没所有边界。
赏析:
这首《春后望雪》是诗人晚年反映民生疾苦的力作,展现了他作为士大夫对民间疾苦的深切关怀。诗歌通过"秋雨-冬雪-春风"的时间线索,层层递进地展现了连年天灾造成的民生困境。
艺术手法上,诗人运用了多重对比:秋雨"仅"熟与冬雪"不"掩的克制表述,与后文"仓场久空竭"的惨状形成反差;"老农强推测"的期盼与"六出尚茫昧"的现实构成心理落差;"朝看扶桑暾"的希望与"夜听土囊噫"的绝望形成昼夜对照。
在情感表达上,诗歌经历了从客观描述到主观诘问的升华。"无知此何辜"四句以质问语气直指天道不公,而结尾"慎勿翻雪海"的恳求,将诗人忧国忧民的情怀推向高潮。特别是"冻馁无疆界"的结句,突破个人际遇的局限,展现出普世的人文关怀。
诗歌语言质朴却力透纸背,"温风搜麦根"的"搜"字、"土囊噫"的拟声词运用,都显示出诗人晚年语言返璞归真的艺术造诣。全诗不着一个"忧"字,却通篇浸透忧思,体现了宋代士大夫"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精神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