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苏辙
汝南百日留,走遍三男子。
思归非吾计,聊亦为尔耳。
行装理肩舆,客舍卷床笫。
儿言世情恶,平地风波起。
舟行或易摇,舟静姑且已。
匏系虽非愿,蠖屈当有俟。
老人思虑拙,小子言有理。
晨炊廪粟红,晓市淮鱼美。
索居庖无人,归去迎伯姊。
终岁得安闲,幽居无彼此。
《思归二首其一》现代文译文:
在汝南滞留百日 三个儿子都来探望过 归乡本非我的计划 姑且为你们才如此思量
整理行装备好肩舆 收拾客舍卷起床席 儿子说世道险恶 平白无故也会起风波
行船时或许容易颠簸 停泊时姑且可以安稳 像葫芦系着虽非所愿 如尺蠖蜷曲还须等待
老人思虑总是笨拙 年轻人说话确有道理 晨炊时仓中粟米泛红 早市上淮河鱼鲜肥美
独居时厨房无人操持 不如归去陪伴大姐 整年都能享受安闲 幽居生活不分彼此
赏析:
这首思归诗展现了诗人晚年淡泊从容的生活态度。诗歌以平实的语言,通过三个层次展开:
一、思归之由(前八句) 诗人以"百日留"点明客居时长,"三男子"暗示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表面说"思归非吾计",实则透露出对家庭温暖的眷恋。"行装理肩舆"等细节描写,生动呈现整装待发的场景。儿子关于"世情恶"的劝诫,折射出北宋末年的社会动荡。
二、处世之道(中八句) "舟行""舟静"的比喻,展现诗人随遇而安的智慧。"匏系""蠖屈"用典自然,表明暂时隐忍的处世哲学。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老人思虑拙,小子言有理"的谦逊,体现苏氏家族重视后辈教育的家风。
三、归隐之乐(后八句) "晨炊""晓市"的日常描写充满生活气息,"廪粟红""淮鱼美"的色彩与味觉描写,暗示归隐生活的朴实美好。结尾"迎伯姊"的细节,展现重视亲情的儒家伦理观,"幽居无彼此"则道出超然物外的精神境界。
全诗以白描手法,通过具体的生活细节和生动的自然比喻,将思归之情、处世之道与隐逸之趣完美融合,体现了诗人晚年"平淡而山高水深"的艺术境界。诗中"匏系蠖屈"的用典与"晨炊晓市"的写实相得益彰,展现出宋代文人诗"以俗为雅"的典型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