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苏辙
海上石桥馀折栋,大舶记君过铁瓮。东行万里若乘空,老蜃辰鲸应入鞚。波摇风卷卧不起,免教髀肉鞍磨痛。归来过我话艰苦,惊汗津津尚流汞。海涯风物旧图,错落天吴兼紫凤。至今想象隔人世,往往风涛吹昼梦。长沙欲往压飞楫,幸有千兵作迎送。文章清逸世少比,科第峥嵘声自重。远行屡屈众所叹,出祖谁攀车欲动。明朝鼓角背王城,莫听单于吹晓弄。子雍奉使三韩,辙时在南都,见其往返,故此诗言之。
《次韵子瞻送陈睦龙图出守潭州》现代文赏析
这首送别诗以瑰丽想象与深沉情感交织,展现了诗人对友人陈睦远行的复杂心绪。全诗可分为三个情感层次:
上段(前八句)以"海上仙游"为喻,描绘出一幅神话般的航海图景。"折栋石桥"与"铁瓮大舶"的意象组合,既暗喻宦海沉浮的艰险,又彰显行者气魄。诗人巧妙化用"老蜃辰鲸"等海怪意象,将现实航程升华为神话远征,而"惊汗流汞"的细节又瞬间将读者拉回人间,形成虚实相生的艺术张力。
中段("海涯风物"至"吹昼梦")转入追忆与梦幻的交织。诗人用"天吴紫凤"的错落图景,构建出记忆中的海上奇观。而"风涛吹昼梦"的表述尤为精妙,将空间距离转化为时间隔膜,使离别之情更具穿透力。这种将地理远隔升华为精神距离的手法,展现了宋代文人特有的空间意识。
下段("长沙欲往"至结尾)回归现实送别场景。千兵仪仗的隆重与"文章清逸"的赞誉形成文武相济的立体形象。末句"莫听单于吹晓弄"用塞外意象作结,既暗示长沙地处边陲,又暗含对友人保持士大夫气节的期许。值得注意的是,诗题特意点明"子雍奉使三韩"的往事,使当下的送别与记忆中的见证形成时空呼应,这种双重时间维度的构建,正是诗人诗艺的精妙之处。
全诗在神话想象与现实记述间自由穿梭,体现了诗人"文理自然,姿态横生"的创作主张。其意象经营既延续了韩愈"以文为诗"的奇崛传统,又融入了北宋士大夫特有的理性观照,在送别诗中独树一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