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苏辙
胸中万卷书,不如一囊钱。
不见杨夫子,岁晚走道边。
夜归空床卧,两手摩涌泉。
窗前雪花落,真火中自然。
涣然发微润,飞上昆仑颠。
霏霏雨甘露,稍稍流丹田。
闭目内自视,色如黄金妍。
至阳不独凝,当与纯阴坚。
一穷百不遂,此事终无缘。
君看抱朴子,共推古神仙。
无钱买丹砂,遗恨盈尘编。
归去守茅屋,道成要有年。
《送杨腾山人》现代文译文:
腹中纵有万卷诗书, 抵不过一袋铜钱实用。 久未见到杨老先生, 岁末仍在路边奔命。 深夜归来独卧空床, 双手摩挲足底涌泉。 窗外雪花簌簌飘落, 体内真火自然升腾。 忽然感到微微湿润, 似有真气飞越昆仑。 甘露细雨渐渐飘洒, 缓缓流入丹田之中。 闭目内观体内景象, 金色光芒璀璨夺目。 至阳之气不会独存, 必与纯阴相互交融。 可惜贫寒万事不顺, 修仙终究难成美梦。 你看那葛洪抱朴子, 被尊为古代真神仙。 若无钱财购置丹砂, 徒留遗憾写满书卷。 不如归去守着草庐, 得道需要岁月沉淀。
赏析:
这首赠别诗展现了诗人对修道者现实困境的深刻思考,全诗可分为三个层次:
第一层(前四句)以尖锐对比开篇,直指知识分子的生存困境。"万卷书"与"一囊钱"的强烈反差,道出了文人清贫的普遍现实。杨山人行道修真的形象,暗示了传统文人在理想与现实间的挣扎。
第二层("夜归"至"纯阴坚")细腻描绘了道家修炼场景。通过"摩涌泉""真火""甘露"等意象,构建出完整的内丹修炼过程。其中"雪花"与"真火"的意象对照,暗合阴阳相济的哲学思想。
第三层(后八句)转入现实感慨。诗人以葛洪为例,指出修仙需要物质基础,最终以"守茅屋"的退守姿态,表达了对修道之路的清醒认识——既需要坚持,也需要时间沉淀。
艺术手法上,诗人将道家术语(涌泉、丹田、昆仑等)与生活场景自然融合,形成虚实相生的意境。语言质朴却内涵深刻,体现了宋诗"以议论为诗"的特点。诗中流露的,不仅是对友人的劝慰,更是对整个士人阶层精神困境的观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