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苏辙
我昔还自南,从此适旧许。
再岁常杜门,壁观无与语。
何人自惊顾,未听即安处。
亟逃颍州籍,来贯汝南户。
妻孥不及将,童仆具樽俎。
身如孤栖鹊,夜起三绕树。
故人乐安生,风节似其父。
忻然暂一笑,舍我西南去。
去已还闭门,时作野田步。
萧条古僧舍,遗像得颜鲁。
精神凛如生,今昔吾与女。
已同羁穷厄,但脱生死怖。
幸世方和平,有土非寇虏。
春寒烧黄茅,昼饭煮青茹。
何必潩上田,幸此足粳稌。
归心念狂简,裁制时已莫。
《迁居汝南》现代文译文:
从前我从南方归来, 就此迁往旧许之地。 两年常闭门不出, 面壁独坐无人语。 旁人见我自惊异, 未及询问已安居。 急急逃离颍州籍, 落户汝南新门户。 妻儿未能随行至, 童仆备好酒与食。 身似孤鹊栖寒枝, 夜半三绕树徘徊。 老友乐安性情真, 风骨气节如其父。 欣然与我暂相笑, 转身向西南远去。 人去我仍闭门居, 偶作田间漫步游。 萧瑟古旧僧舍中, 得见颜鲁公遗像。 神采凛然如生时, 今昔相对两相知。 同是天涯沦落人, 幸已超脱生死惧。 欣逢世间正太平, 此方土地无战事。 春寒燃起黄茅火, 白昼烹煮青野菜。 何须贪恋潩上田, 有此粳米已足慰。 归乡之念渐狂简, 欲作文时天已暮。
赏析:
这首五言古诗展现了诗人贬谪时期的生存状态与精神世界,通过"迁居"这一生活事件,折射出宋代士大夫在政治沉浮中的典型心境。
艺术特色上,诗人善用意象群构建意境:"孤栖鹊"、"绕树"喻漂泊无依,"黄茅"、"青茹"写清贫生活,"颜鲁遗像"则成为精神寄托。时空转换自然流畅,从南归到闭门,从颍州到汝南,形成地理与心理的双重轨迹。
情感表达方面,呈现复杂层次:表面是安贫乐道的淡泊("何必潩上田"),内里却暗含不甘("身如孤栖鹊")。与故人相逢的短暂欢欣,反衬出常态的孤独。结尾"裁制时已莫"的叹息,透露出时不我待的焦虑。
思想内涵上,诗歌体现了儒家士大夫的处世哲学:在"羁穷厄"中保持"精神凛如生"的气节,将个人命运置于"世方和平"的大背景下观照。对颜真卿遗像的凭吊,暗含以先贤自勉之意,展现了中国传统文人的精神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