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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苏辙
千叶团团一尺余,扬州绝品旧应无。
赏传莒国迁钟虞,移忆胡僧置钵盂。
丛底留连倾凿落,瓶中捧拥照浮屠。
强将绛蜡封红萼,惟悴无言损玉肤。
玉盘盂:一株花的帝国兴衰史
诗人笔下的这株芍药,首先以"千叶团团一尺余"的惊人尺寸震撼登场。这不是普通的芍药,而是扬州园艺史上的巅峰之作,是植物界的帝国。诗人用"绝品"二字,为这株花加冕,宣告它在园艺界的无上地位。花在这里不仅是观赏对象,更是权力与文明的象征。
"莒国迁钟虞"的典故,暗喻这株名花如同古代礼器般珍贵,它的迁徙承载着文化的传递。而"胡僧置钵盂"的联想,则赋予这朵花宗教般的神圣性。花器成为法器,园艺升华为信仰。诗人巧妙地将一朵花的命运,与文明迁徙、宗教传播的宏大叙事并置。
当这株花被移栽至瓶中,"丛底留连倾凿落"的移植过程,宛如一场帝国迁都的浩大工程。而"瓶中捧拥照浮屠"的最终安置,则暗示着这株花从自然到文明的转化过程——它不再属于泥土,而成为人类文明殿堂中的圣物。瓶花相对,恰如佛塔映照,构成微型宇宙。
然而诗的结尾处,帝国显出衰相。"强将绛蜡封红萼"的人工保护,恰恰暴露了花朵的脆弱;"惟悴无言损玉肤"的憔悴,则宣告了所有人为努力的徒劳。这株曾经不可一世的绝品芍药,最终难逃凋零的命运,如同历史上所有盛极而衰的文明。
诗人以一朵花的兴衰,写尽了人类文明的永恒命题:我们创造辉煌,我们竭力保存,但终究难敌时间的力量。这株芍药的命运,何尝不是每个文明、每个帝国、每个人生命的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