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苏辙
百病侵形骸,渐老同破屋。
中有一寸空,能用辐与毂。
忽如丹砂走,不受凡火伏。
前瞻已不远,後蹑愈难逐。
将炊甑中饭,未悟窗下烛。
聪明役声形,口腹嗜鱼肉。
尘泥翳泉井,荆棘败禾粟。
未知按妙指,漫欲理丝竹。
庐山多名缁,过客礼白足。
达观等存亡,世俗强歌哭。
确然金石心,不畏蚊蚋触。
顺忍为裳衣,供施谢荣禄。
真人我自有,渡海笑徐福。
众皆指庸庸,自顾非碌碌。
愧君诗意厚,桃李报琼玉。
举网罗众禽,有获非一目。
喧啾定无用,要自取黄鹄。
君看大方家,慎勿留一曲。
《次韵孔平仲著作见寄四首其一》现代文译文:
百病侵蚀着这副身躯, 衰老如同破败的房屋。 唯有方寸灵台尚存, 犹能运转如车轴。 忽似朱砂飞散, 不惧凡火炙伏。 前路已见尽头, 后尘更难追逐。 正要蒸煮锅中饭食, 尚未参透窗下灯烛。 聪明反被声名所役, 口腹贪恋鱼肉荤腥。 尘泥遮蔽了清泉井, 荆棘毁坏了庄稼粟。 还未掌握抚琴妙指, 却妄想把丝竹调弄。 庐山多有名僧驻锡, 过客却向凡僧礼足。 达观者视生死等同, 世俗人强作欢悲哭。 我怀金石般坚定心志, 不惧蚊蚋叮咬触碰。 以顺忍为日常衣衫, 谢绝供奉与荣禄。 真性本自具足何须外求, 笑看徐福渡海寻仙徒。 众人都指我为平庸, 我自知并非碌碌无成。 惭愧君诗意如此厚重, 愿以桃李报君琼琚。 撒网捕获众鸟雀, 所得岂止一双眼目。 喧闹鸟鸣终无大用, 要自取那云霄黄鹄。 君且看那通晓大道者, 切莫固守单一曲谱。
赏析:
这首酬答诗展现了诗人晚年超然物外的精神境界。诗人以"破屋"喻衰老之躯,却在方寸灵台中保持精神自由。诗中运用"丹砂""金石"等意象,表现其不随流俗的品格。"顺忍为裳衣"六句直抒胸襟,显示其安贫乐道、自足真性的生活态度。末尾以"捕鸟"为喻,表明不屑于世俗成就,而追求更高精神境界。全诗在酬答中寄寓人生哲理,语言质朴而意蕴深远,体现了诗人历经政治沉浮后的通透与淡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