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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贺铸
昨日秋遂分,村村歛禾黍。
半夜宿田人,相嘑深陂雨。
駸駸马上客,厌浥投何所。
暮发邹子城,朝期饭东鲁。
据鞍思假寐,颠坠惭不武。
俯畏道旁石,颓然如伏虎。
远惊荞麦华,白水漫洲渚。
安能叱吾驭,亲闱寄西楚。
念昔卧苏门,夙兴犹及午。
岂谓从一官,羁离遽如许。
归欤惜迟暮,幽愫将谁语。
赖尔草根虫,助我长吟苦。
《夜雨行吟中的宦游之思》
【现代文译文】 昨日秋分节气至,村村忙着收禾黍。夜半田家留宿客,相互呼唤陂塘雨。匆匆马上行路客,厌烦湿漉投何处?黄昏离开邹县城,清晨盼食东鲁土。靠着马鞍想小憩,颠簸坠落愧不武。低头怕看道旁石,颓然如虎伏险路。远处惊见荞麦花,白水茫茫漫洲渚。怎能喝止我车驾,双亲尚在西楚住。回想昔卧苏门时,早起还能睡到午。哪料做了个小官,漂泊竟到这般苦。归去吧却恨岁暮,幽情能向谁倾诉?幸有草根秋虫鸣,伴我长吟解愁苦。
【诗歌赏析】 这首羁旅诗以秋雨夜行为背景,展现了诗人宦游途中的复杂心绪。全诗可分为三个层次:
首六句描绘秋收时节遇雨的乡村图景,"半夜宿田人"的温馨与"駸駸马上客"的仓惶形成鲜明对比,奠定漂泊基调。中八句通过"据鞍思假寐"的困顿、"俯畏道旁石"的惊惧、"远惊荞麦华"的恍惚等细节,具象化呈现旅途艰辛,其中"颓然如伏虎"的比喻尤为生动。
后十句转入深沉抒情,"安能叱吾驭"四句道出忠孝难全的困境,而"念昔卧苏门"六句则通过今昔对比,突显官场身不由己的感慨。结尾"赖尔草根虫"的拟人手法,将孤寂情绪转化为与自然的对话,余韵悠长。
诗人善用空间转换(邹城-东鲁-西楚-苏门)构建心理地图,时间上则通过秋分节气、迟暮之感强化生命意识。全诗在"马上客"的移动视角中,将自然景物与宦游体验熔铸一体,体现了宋代羁旅诗"以景写心"的典型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