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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 刘半农
我呜呜的唱着歌,
轻轻的拍着孩子睡。
孩子不要睡,
我可要睡了!
孩子还是哭,
我可不能哭。
我呜呜的唱着,
轻轻的拍着;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孩子才勉强的睡着,
我也才勉强的睡着。
我睡着了
还在呜呜的唱;
还在轻轻的拍,
我梦里看见拍着我自己的孩子,
他热温温的在我胸口睡着……
“啊啦!”孩子又醒了,
我,我的梦,也就醒了。
1921,伦敦
《奶娘》现代文译文:
我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 手掌在襁褓上画着圆圈。 小祖宗瞪着眼睛精神抖擞, 我的眼皮却粘着铅块往下坠。
那啼哭像钢针扎着太阳穴, 我的哈欠憋在喉咙里发霉。 机械地重复着单调的节奏, 直到月光在奶瓶里凝固成块。
当两个疲惫的灵魂终于投降, 我的手指仍在虚空中划着弧线。 梦里那个吮着手指的小东西, 分明带着我胎记的温度——
突然爆发的哭声像剪刀, 把梦境和现实齐齐剪断。
赏析:
这首创作于1921年伦敦的短诗,以惊人的现代性解构了传统母爱叙事。诗人用"铅块""钢针"等工业意象,将育儿劳动具象为精密的体力消耗。奶娘机械重复的动作与飘忽的意识形成复调,疲惫的肉身与活跃的母性本能持续角力。
"月光在奶瓶里凝固"的超现实画面,暗示着育儿时间异化的本质。最精妙的是梦境与现实的嵌套结构——当奶娘在梦中爱抚亲生子时,雇主婴儿的啼哭如同阶级的警铃,瞬间击碎底层妇女的情感代偿。结尾"剪刀"的比喻残忍而精准,剖开了跨国资本主义时代育儿嫂的双重异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