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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户二十二韵》唐温庭筠原文赏析、现代文翻译

[唐] 温庭筠

《洞户二十二韵》原文

洞户连珠网,方疏隐碧浔。

烛盘烟坠烬,帘压月通阴。

粉白仙郎署,霜清玉女砧。

醉乡高窈窈,棋阵静愔愔。

素手琉璃扇,玄髫玳瑁簪。

昔邪看寄迹,栀子咏同心。

树列千秋胜,楼悬七夕针。

旧词翻白纻,新赋换黄金。

唳鹤调蛮鼓,惊蝉应宝琴。

舞疑繁易度,歌转断难寻。

露委花相妒,风欹柳不禁。

桥弯双表迥,池涨一篙深。

清跸传恢囿,黄旗幸上林。

神鹰参翰苑,天马破蹄涔。

武库方题品,文园有好音。

朱茎殊菌蠢,丹桂欲萧森。

黼帐回瑶席,华灯对锦衾。

画图惊走兽,书帖得来禽。

河曙秦楼映,山晴魏阙临。

绿囊逢赵后,青锁见王沈。

任达嫌孤愤,疏慵倦九箴。

若为南遁客,犹作卧龙吟。

现代文赏析、翻译

珠箔银屏间的谪仙呓语——诗人《洞户二十二韵》的绮靡迷宫

珠帘半卷的洞户深处,诗人用二十二个韵脚编织出一座金碧辉煌的迷宫。这不是寻常的居所,而是晚唐诗人以语言为丝线、意象为经纬构造的幻境。"洞户连珠网,方疏隐碧浔"——开篇便将读者引入一个珠玉交错的朦胧世界,那些串联的珠帘如同捕捉梦境的网,在方寸疏朗间隐约透出水色天光。诗人的笔触在此不是描绘,而是施法,每一个意象都是他撒向纸面的符咒。

飞卿先生素以"香艳"著称,但《洞户二十二韵》中的艳并非直露的肉体欢愉,而是将感官体验提炼为纯粹的美学符号。"烛盘烟坠烬,帘压月通阴"中,烛烟与月影的纠缠超越了物质层面,成为时间流逝的隐喻;"粉白仙郎署,霜清玉女砧"通过官署与捣衣声的对仗,将世俗与仙缘并置。这种意象的叠加术在"素手琉璃扇,玄髫玳瑁簪"达到极致——女子的素手与琉璃扇相互映照,黑发间的玳瑁簪既是装饰又是暗示,所有元素都在互文中获得多重解读可能。

诗人在词坛被尊为"花间派"鼻祖,其诗作同样充满词的特质。《洞户二十二韵》中,"醉乡高窈窈,棋阵静愔愔"的绵长韵律,"舞疑繁易度,歌转断难寻"的婉转声调,都展现出诗向词过渡的痕迹。特别是"旧词翻白纻,新赋换黄金"二句,不仅自陈创作追求,更暗示着文学形式的新变。白纻舞曲与黄金赋体在此碰撞,恰如诗人自身在诗与词边界上的游走。

诗中时空呈现出典型的晚唐折叠态。"树列千秋胜,楼悬七夕针"将千年光阴压缩在树木排列间,将牛女相思凝固在楼阁装饰上;"河曙秦楼映,山晴魏阙临"更让秦汉魏晋的时空碎片同时映现。这种处理绝非简单的怀古,而是通过时空错位制造疏离效果,使现实成为可随时抽离的舞台。当"神鹰参翰苑,天马破蹄涔"出现时,神话意象直接侵入现实秩序,展现出诗人对常规时空逻辑的颠覆。

在华丽表象下,《洞户二十二韵》暗藏着一套精密的符号系统。"栀子咏同心"借用《诗经》"荇菜"意象,将男女情思托于花木;"黼帐回瑶席,华灯对锦衾"中的每一物件都是权力与欲望的能指。尤其"画图惊走兽,书帖得来禽"二句,表面写居室陈设,实则暗示艺术对自然的征服——走兽被画工震慑,飞禽因书法驯服。这种符号化书写使诗歌成为需要解码的密文。

尾联"若为南遁客,犹作卧龙吟"突然撕开锦绣帷幕,露出诗人的精神底色。无论"任达嫌孤愤"的疏狂,还是"疏慵倦九箴"的颓唐,最终都指向一个事实:这座珠玉堆砌的洞户,实则是诗人自我流放的囚牢。他以"卧龙"自况,却无诸葛亮济世之机遇,唯有在词语迷宫中作不甘的吟啸。这种绮丽与孤愤的奇异混合,正是晚唐才子最动人的精神肖像。

当我们在千年后重读《洞户二十二韵》,看到的不仅是珠帘烛影的视觉盛宴,更是一个天才诗人在帝国黄昏时的精神独舞。诗人用二十二个韵脚搭建的迷宫,最终通向的是所有怀才不遇者的心灵密室。那些看似堆砌的意象,实则是他抵御时代荒芜的符咒——华美至极致处,便成了最深刻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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