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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蒋捷
夜深清梦,到丛花深处,满襟冰雪。人在琼云方响乐,杳杳冲牙清绝。翠簨翔龙,金枞跃凤,不是蕤宾铁。凄锵仙调,风敲珠树新折。
中有五色光开,参差帔影,对舞山香彻。雾阁云窗归去也,笑拥灵君旌节。六曲阑干,一声鹦鹉,霍地空花灭。梦回孤馆,秋笳霜外呜咽。
《霓裳惊梦:诗人的方响幻境与人间孤寂》
赏析: 这首《念奴娇》以梦境为载体,构建了一个瑰丽奇幻的仙界乐舞场景,最终归于孤馆秋笳的凄凉现实。诗人以"方响"(古代打击乐器)为线索,展现了宋代文人特有的音乐审美与生命感悟。上阕用"满襟冰雪"的触觉、"冲牙清绝"的听觉、"翠簨翔龙"的视觉,构建出多维度的艺术空间。"不是蕤宾铁"一句,既点明乐器材质非凡,又暗含对俗世礼乐的超越。下阕"五色光开"的绚烂与"霍地空花灭"的幻灭形成强烈对比,最终以"秋笳呜咽"的现实音响打破梦境,完成从仙界到人间的跌落。全词在音乐意象的铺陈中,暗藏了遗民词人对故国礼乐的追忆与幻灭。
现代文译文: 深夜里一场清梦,来到繁花深处,衣襟沾满冰雪清凉。恍惚置身琼楼玉宇,方响乐声幽幽传来,穿透牙板清越绝伦。翠色琴架盘着金龙,金色弦柱跃起凤凰,这绝非寻常铁制乐器。凄清铿锵的仙家曲调,仿佛风吹珠玉之树,新折的枝条叮当作响。
乐舞中央五色光华绽放,参差飘动的披帛影里,对舞之人使山间香气弥漫。云雾缭绕的楼阁渐渐远去,含笑拥着神灵的旌旗仪仗。转过六曲栏杆时,突然一声鹦鹉啼鸣,刹那间所有幻象如花消散。梦醒后独在寂寥客舍,只听见霜天外,秋日的笳声正呜咽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