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蒋捷
甚矣君狂矣。想胸中、些儿磊块,酒浇不去。据我看来何所似,一似韩家五鬼。又一似、杨家风子。怪鸟啾啾鸣未了,被天公、捉在樊笼里。这一错,铁难铸。
濯溪雨涨荆溪水。送君归、斩蛟桥外,水光清处。世上恨无楼百尺,装著许多俊气。做弄得、栖栖如此。临别赠言朋友事,有殷勤、六字君听取。节饮食,慎言语。
《贺新郎·乡士以狂得罪,赋此饯行》赏析
这首词是诗人为一位因狂放获罪的乡士所作的送别词。全词以"狂"字为眼,通过多重比喻和意象叠加,既表达了对友人才情的赞赏,又暗含对其性格缺陷的规劝,展现了宋末知识分子在乱世中的精神困境。
上阕连用"韩家五鬼""杨家风子"两个典故,将友人的狂态比作唐代韩愈笔下五种鬼魅的怪异和五代杨凝式疯癫般的狂放。更以"怪鸟啾啾"的意象,暗喻其不合时宜的言行终招祸患。"铁难铸"三字,既指友人铸成大错难以挽回,又暗含对其性格刚硬难改的叹息。
下阕笔锋转向送别场景。"濯溪雨涨"的清澈水光,与上阕的"樊笼"形成鲜明对比,暗含解脱之意。"楼百尺"的想象,既是对友人未能施展才华的惋惜,也是对当时社会压抑人才的不满。结尾"节饮食,慎言语"的劝诫,看似平淡却饱含深意,在宋末动荡时局中,这六个字实为保全性命的处世箴言。
全词在狂放与收敛、赞赏与规劝之间保持微妙平衡,展现了诗人词作中特有的"欲说还休"的艺术张力。词中多用短促句式,节奏顿挫,恰似友人跌宕的人生际遇,体现了诗人对词牌音乐性的精准把握。
现代文译文: 你啊,实在太过狂放了。想必胸中那些郁结的块垒,连酒都浇不化。在我看来像什么呢?就像韩愈笔下那五个作怪的鬼魅,又像杨凝式那般的疯癫狂态。如同怪鸟啾啾啼叫还没完,就被上天捉进了笼中。这一步走错,就像铁水铸成器物般难以更改。
濯溪的雨水涨满了荆溪,送你归去到斩蛟桥外,那水色最清澈的地方。这世上可恨没有百尺高楼,来容纳你这般俊逸之气。结果弄得如此惶惶不安。临别赠言是朋友应尽之事,有六个字请你切切记取:节制饮食,谨慎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