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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赵蕃
疾风鏖夜滩，古木撼石壁。
渔火暗复张，隔江哭声接。
哀哀或到明，语细杂鸣唈。
我舟若孤凫，欲去意转絷。
终宵炯不眠，残红照孤泣。
舟人吁且言，今夕乃除夕。
官何自苦甚，兀此六尺箦。
城中知旧多，市上灯火集。
朱门酒盈樽，高会马喧枥。
一饮涤千愁，共送残景急。
低头更堪伤，正比坐针席。
去年腊尽时，家寓金沙碛。
身虽隔剑栈，母在犹戚戚。
贼风吼西隅，百日走荆棘。
一鸣婴祸罗，转翅千仞逼。
母忧儿不归，儿归母已殁。
没身无以报，天地终罔极。
永怀荼苦心，况复对节物。
今将万里归，机会不可失。
丹旐倚江村，百里莫相即。
弱弟奉斋灯，孤女想在侧。
夜夜梦慈容，枕泪迸腷臆。
互者遥相望，未得就真宅。
故山春事动，展敬遍丘域。
松钗挂纸灰，阴苔藉芳冽。
那知藁殡寒，古佛伴萧瑟。
魂魄无不之，吴蜀云万叠。
国步尚忧危，家囏更堪说。
江湖多红巾，乡关断消息。
曼声一长哀，山石为我裂。
在岁末的夜晚，疾风在滩头呼啸，古老的树木在摇晃着石壁。渔火时明时灭，隔江传来声声哭诉。哀哀的哭声，有时直到天明，说话的声音细小而杂着呜咽。
我乘坐的小船，就像孤独的水凫，想要离开却有些犹豫不决。一夜未眠，直到残红落照，我才孤枕独泣。船夫叹息着告诉我，今夜正是除夕。
官场上的人，怎么可以这么自苦？我们六尺的卧席，就这样孤寂地坐着。
在城市中，也许有很多知己好友，他们可能在市集上聚在一起。那些富贵人家的门前，酒樽已经满溢，他们高声地谈论着马匹和盛宴。一杯酒能洗涤千愁，让人感觉时间飞逝。
然而我低头沉思，更加悲伤。就像坐在针毡上一样痛苦。去年年底的时候，我住在金沙碛。虽然身在剑栈之外，但是母亲还在我心中牵挂。贼风在吹，百日之间，我在荆棘中奔波。
因为一鸣而惊扰了祸罗，我便如鸟儿一样急速飞翔，却被逼迫至千仞的高空。母亲担心我无法归来，而当我归来时，母亲已经去世了。
身虽已死，但我无法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天地无穷尽，我终将无法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我永远怀念母亲苦心哺育的岁月，更何况现在又到了这个时节。
现在我将要回家，机会不能失去。丹旐停在江边的村子，百里之外我也能感受到它的哀思。弱弟手提斋灯在前，孤女也许正在期盼我回家。每晚我都会梦见母亲的慈容，枕泪悲痛难抑。家人还望着我归去，但此刻我遥远的思念却不能相见。
家乡的春事又要动起来了，我会遍访曾经的角落，向所有曾经的人表示敬意。在那座坟墓中，我用纸灰和松钗挂起母亲的遗像，周围长满了苔藓和清香的梅花。哪里知道母亲此刻在何处？古佛伴着墓前的寂寞与萧瑟。我相信母亲无处不在，她的魂魄可以到达任何地方。而我在吴蜀之间的路上思念着她，那里有万重云山。
国势仍危，家难更堪。江湖之上乱贼四起，故乡的消息已然断绝。我在此长歌一曲以表达哀思，我的内心已经如山石般破碎。这就是赵蕃的《除夕古体三十韵》，一首充满了对母亲思念和对国家忧虑的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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